楚王等卿大夫被當成戰利品送往咸陽,許多魚和蒙騖留守原地,等待秦王政的下一步命令。
夜里的慶功宴上,絲竹陣陣,曼舞翩翩,蒙騖端起面前的犀角杯,面色有些發紅,朝對面的許多魚敬了一盅酒。
“多謝定安君傾囊相助,若沒有定安君,我同楚軍主力一戰,勝負未知。”
許多魚一飲而盡:“客氣。我們都是為大王,為大秦效力,本該齊心協力。”
蒙騖又倒了一杯酒,敬王翦:“多謝王將軍滅楚國舟師,蕩平楚國東岸,送來籍車。”
王翦喝完,哈哈一笑:“蒙將軍客氣,我不過是聽定安君的命令行事罷了。”
蒙騖再次倒酒,這次敬的是廉頗,蒙武等人:“多謝諸位的鼎力相助,這次大王為攻楚,精銳盡出,所幸我們不負眾望!”
廉頗的心情很復雜,楚國被滅,秦國的下一個目標肯定是趙國。
廉頗苦澀地將酒水倒入口中:“蒙將軍客氣。”
蒙武倒是好興致,很快就同年齡相仿的王翦聊得熱火朝天。
“你們來得晚,得了多少財物?”
王翦:“一文未得,你們就差犁地三尺了,我上哪搜刮去?”
蒙武笑得五官亂飛:“嗨,大頭也不是我們拿,要上交給大王的。”
兩人笑著舉杯,這酒從是楚王宮里搬出來的佳釀,沉郁濃香,二人都對這酒十分喜愛。
蒙武滿飲后,如實低聲道:“我只得了數塊玉佩,倒是手下們分了不少。不得不說,這楚王宮著實奢華。”
“奢華又有何用?還不是便宜了我們大秦?當初他們若是舍得拿出一些就賑災,以楚國幾百年來的經營,庶民怎么會紛紛倒戈?”王翦在許多魚身邊呆久了,看問題的角度都有些不一樣。
蒙武想到,一路打過來,庶民只要聽到是定安君來了,非常熱情,主動投靠。
想到這,蒙武心虛地摸摸自己的鼻子,后來,自己為了省事,干脆假冒成定安君的部下。這事,應該沒人告訴定安君他們吧?
蒙武立即轉移話題:“上次,我們滅韓,滅國后所得府庫財物,將吏兵卒自取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歸公。大王還會給額外的賞賜。你們也是如此嗎?”
王翦笑笑,不說話。每逢大戰,商會都會抽出一成的年利潤,用作勞軍。巴蜀郡所有人都知道,當兵福利待遇很好,若是被選上重騎兵,嘖嘖。
王翦笑著說道:“大王的北阪又要再添一座楚王宮了。”
秦王政喜愛把滅掉的諸侯國王宮,讓畫師畫下來,然后按照圖紙,在咸陽北坡重建宮室。
這就像后世的收藏愛好者一樣,別人是收藏手辦,秦王政牛逼,直接復刻宮殿。
秦王政還打算將所虜的各國重器寶物都放進去。至于各國美人,基本上都被秦王政賞賜下去了。
兩人的小聲交談,很快被男子的調笑和女子們哀怨的驚呼給壓了下去。
原本,身著短薄彩色衣裙,正在案幾間翩翩起舞的女子們,被醉酒的秦軍將吏拉入懷中,動手動腳。
將吏們寬厚的手掌掐住女郎們盈盈一握的纖腰,引得女郎們發出陣陣嬌啼。
女郎們不敢拒絕,唯恐被將吏們一刀砍了去,于是忍著恐懼,擠出一抹討好的笑容,只是眼角淚珠滴落成串,格外惹人憐惜。
蒙武看向為二人倒酒的窈窕女子,心下一動:“王兄,這女子,你可歡喜?”
王翦瞥一眼身側的女子,她皮膚白嫩,五官艷麗,手指纖細,渾身在微微打顫,一顆晶瑩的淚珠掛在睫毛上,欲掉不掉。
若是換成平時,王翦定會好好憐愛她一番,讓她哭得更可憐些。但是今日,在這個場合,不行!
王翦搖搖頭,正色道:“歡喜,但不行。我們有八項紀律。”
蒙武蠢蠢欲動的手頓住了,不知為何,在這樣的王翦面前,自己竟然產生了一絲羞愧。
蒙武偷偷瞥一眼坐在上首的定安君,見她和蒙騖將軍正相談甚歡,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這才悄悄松口氣。
是了,定安君的紀律是相當嚴明的,或許,這就是他們受庶民敬佩的原因。
蒙武和王翦安靜地喝酒,身側的女子低垂著頭,露出潔白的脖頸。
“為何你總給我倒這么滿,卻給王兄倒一半?”蒙武不滿道。
男人之間的競賽無處不在,別人還沒醉,自己就醉了,這還了得?
倒酒女子咬唇,一言不發,只用眼角偷瞄王翦。
王翦感受到女子好奇的視線,心中自是得意,越發正襟危坐起來:“你莫不是喝不過我,就賴在一無辜女子身上?”
“誰喝不過你?”蒙武不服氣,一杯接一杯喝起來。
等到他微醺的時候,這才發現,宴會之中,女郎們又開始翩翩起舞了。
蒙武數了好幾遍,驚訝地發現,竟然真的沒有將吏拉拽著女子出去肆意妄為。
為何?他們一個個何時都成正人君子了?
蒙武觀察幾瞬,便看出了端倪。
定安君的部下們,一個個都正襟危坐,看向女郎們的眼神有欣賞,愛慕和情欲,但他們的身體卻沒有一點不規矩的動作。
想來,同僚們和自己一樣,不想在他們面前當個色中惡鬼。
“我曾聽聞,圣人們會以身作則,教導世人。你們要成圣人不成?”蒙武湊到王翦身邊,小聲嘟囔。
王翦用食指將這個醉鬼推開:“我不是圣人。定安君說過,打天下容易,凝天下難。我們拿下楚國,難道只要他們的土地,不要楚人了?”
女郎渾身一僵,面色煞白。
蒙武撓頭:“我只是個將軍,打仗是我的本職。你說的那些,我不懂。”
王翦:“巴蜀軍事學院第一課,就是思想教育課。被我們大秦納入版圖的地方,當地人就是我們的父老鄉親,兄弟姊妹。我們是要帶著他們一起過好日子的,就像對巴蜀郡的巴人,楚南的本地人一樣。”
蒙武傻眼了:“王兄,你的志向竟這樣偉大!在下慚愧。”
王翦咧嘴一笑,露出八顆大白牙:“嗨,都是定安君說的,指導員奉命教的。每個巴蜀郡的兵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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