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定安君到底身在何處?”蒙騖的副將也在頭疼這個問題。
蒙騖:“不知。”
副將有些埋怨:“身為主將,不在海上指揮海戰,怎么還到處跑?大王還叫我們相互配合,我們連她在哪都不知道,如何配合?”
蒙騖將文書交給傳令兵,這才開口道:“我們依照計劃行事就好。我們不知道她在哪,她知道我們在哪就行。”
副將不解:“我們大軍數十萬,她如何能知?”
蒙騖羨慕喟嘆:“天下消息最靈通的人就是她了。”
以前有墨家,后來又有足跡遍布天下的巴蜀商會,雙層消息網,怕是連大王的消息都沒這么靈通。
蒙騖更羨慕的是大王對她的信任。
“將軍,您這是第三次請求賞賜了。這樣不好吧。”副將扭扭捏捏地小聲道。
副將是蒙騖的妹夫,兩人是過命的交情。
蒙騖自是愿意同副將說幾句心里話的:“我獨自領軍幾十萬在外,不如此,王上如何信我?”
副將恍然大悟,佩服道:“原來如此!”
但隨即,他又抬起頭,困惑道:“但大王年紀雖小,乃是千古難見的睿智之君,志吞六合,胸襟寬廣,就連郡守騰都能容下且重用。將軍,您是不是多慮了?”
蒙騖笑而不語。
大王喜好以術、勢來駕馭群臣。
葉騰出賣韓國,反戈滅韓,為眾人唾棄,韓國舊貴族恨透了他。他除了依靠大王,別無選擇。
而自己率兵,遠在千里之外,不給點把柄,如何叫大王放心?
蒙騖點燃油燈,攤開了地圖,思緒卻不在地圖上。大王馭人手段嫻熟狠辣,唯獨對定安君珍之,慎之。
定安君明明重用擅長“術,勢”的韓非,卻在巴蜀郡中以法治郡,賞罰分明,不強求下屬忠心耿耿,結果卻是巴蜀郡從上到下,對她至死追隨。
這兩人看上去風格迥異,難以想象以后會如何。
戰場形勢沒有給蒙騖閑想的時間,秦國大軍在向楚國內陸穩步推進。
這是決定天下最終走勢的一仗。
秦國勝,則九州一統,春秋戰國五百年亂世就此結束。
楚國勝,則荊楚茍存,八百年楚國社稷能夠茍延殘喘。秦國統一的步伐將往后推幾年。
“將軍此策著實高明!想來項燕已接到各處告急了。”副將收到軍情后,喜笑顏開道。
蒙騖也很意外:“真沒想到楚國庶民竟會反叛。”
副將唏噓不已:“庶民們以為是定安君的部隊,一聽是秦軍來了,紛紛通風報信。”
蒙騖哭笑不得:“我們沾光了。”
蒙騖的戰略是南軍和中軍的二十多萬部隊不動,牽制住項燕的主力,然后用北軍進攻其他邊境,以亂楚軍軍心。
項燕上有朝廷忌憚,下有戰事壓力,很難保持冷靜理智。
留給項燕的選擇并不多。
一是直接發兵同蒙騖主力一戰,但秦國還有定安君在海上虎視眈眈。一旦項燕同蒙騖絞殺在一起,定安君定會瞅準時機,直驅楚國腹地。
二是放棄東地,收縮戰線,這就相當于要放棄一部分楚地,來自楚國朝堂的壓力會很大。
三是分兵而守,這就更尷尬了。楚國能調動的兵力跟秦國差不多,但要分出一部分守海岸線,還要分出小部分守衛國都。
當然,項燕對秦軍究竟有多少人,并不清楚。為了保險起見,他可能會放棄魯地,死保彭城。
彭城是重要的交通重鎮,一旦失去彭城,就相當于失去淮北。
蒙騖:“楚軍一旦東退,我們就大軍出擊!”
副將亦是激動不已:“喏!勇猛之士已被挑選好,時刻整裝待發!”
秦軍日夜關注楚軍的動靜,突然發現楚軍有異動!
當秦軍斥候靠近楚軍營地時,楚軍斥候飛速逃走,并且楚軍營地雖然有警戒聲,但聲勢很小,也沒見楚軍出營追擊。
“誘敵深入?或者是一座空城?”領頭的秦兵咬牙,下令架爬梯,進攻!
楚軍的反抗寥寥,甚至有人直接把武器一扔,轉身就跑。
當秦軍心懷忐忑,嚴陣以待進入營中時,卻發現楚營空空如也。
空蕩蕩的街道,似乎在嘲笑他們反應太慢,楚軍早就溜之大吉了。
南軍一無所獲。
蒙騖輕笑出聲:“無礙。我們并非孤軍深入,而是要大軍押上,呈泰山壓頂之勢!”
項燕雖然打算放棄東地,但是也想拖住蒙騖將軍的大軍主力,為楚軍奔赴彭城爭取時間。
蒙騖則讓中軍緊跟楚軍,不給楚軍喘息時間,然后讓南軍向南突進,爭取攔住楚軍渡水,將他們包餃子!
這是一場時間的賽跑。
楚軍秦軍都在全速奔襲,長時間的奔跑讓士卒們雙腳腫脹,苦不堪言,嚴重拖累第二日的行軍速度。
這時,中軍的醫者求見。
“軍中士卒,腿傷者十之有七八。我在巴蜀醫學院進修時,曾學到一法,可緩解長途奔襲帶來的小腿不舒服。”
副將好奇地問:“何物?”
“綁腿!只需一根布條,按照一定手法綁在小腿上即可。”醫者拿出一塊長布條,當場演示一番。
副將試了試,剛開始覺得小腿有些鼓脹,但習慣之后,竟然覺得挺舒服。
“這是何人發明的?真不錯。”副將心法贊不絕口。
醫者將另一條腿也給綁上:“南方山區的人都是這樣做的。有巴人說,這樣不僅可以防蚊蟲,防灌木叢,還可以緩解長久走路帶來的不適。”
“你何時去的人巴蜀學宮?我竟從未聽你說起過。”蒙騖將巡視傷兵營的任務交給副將,因此副將和醫者算是比較熟悉。
醫者驕傲道:“我在從軍前,就耗盡家財去巴蜀求學了。巴蜀醫學院匯聚天下醫者大拿,他們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是我們醫者的求學圣地。”
蒙騖也是驚訝不已:“這可真是了不得。”
“定安君說過,醫者一生遇到的患者有限,若是一味地掃敝自珍,無異于坐井觀天,終有一天會把畢生所學遺失在時間長河。”醫者說起定安君,兩眼放光。
“我畢生的夢想,就是去巴蜀醫學院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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