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月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難得夸一次謝淵,竟然還被他給聽到了。
她的臉頰漸漸滾燙,只能側了側視線,故作鎮定:“怎么,不行么?謝大人本就是天人之姿。”
反正都已經被聽到了,還矯情什么。
少女微微側目,躲避視線,香腮微紅,男人的眸子不由緊緊盯著她的側顏,來之前凝沉的心情已經煙消云散。
原來,她還是愿意嫁給自己的。
“那我就多謝囡囡盛贊了。”男人低笑一聲,嗓音也帶著幾分和煦夕陽般的熱度。
蘇幼月轉過頭來,看到陸老夫人還在,一臉呆滯,不由剜了謝淵一眼:“不準叫我乳名。”
“那叫你什么?大小姐?”謝淵眉眼間盡是笑意。
蘇幼月看見他面上完全露出笑顏的模樣,一時間竟也看得有些發呆。
她早知道男人樣貌好,可在她記憶里,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長大后的謝淵如此完全展露笑容的模樣,就算是笑,他從前也多半是收斂著的,大多是在諷刺別人。
他此刻笑起來時,似乎身上已經盡然融去了從前的風雪,踏入了陽春四月的暖陽里。
一眼看去,竟也仿若驚鴻一面。
蘇幼月心跳忽然加快了一拍,像是被小鹿給蹬了一腳
片刻后,她才趕緊掐了掐自己手心。
蘇幼月,美色誤人啊,你怎么能被謝淵給迷了!
冷靜下來,蘇幼月盡可能不去看謝淵:“除了乳名,叫什么都行。”
“嗯,聽你的。”謝淵這會兒似乎什么都能依她,“大小姐,如此可還滿意?”
雖然聽起來還是有幾分不得勁,但總比聽他叫囡囡那個黏黏糊糊的乳名好,蘇幼月勉強點了點頭。
旁邊的陸老夫人總感覺,她在看著兩個人打情罵俏,于是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她本是想著,看還有沒有機會,把蘇幼月再騙到他們陸家來,好讓他們陸家有錢花,有權勢倚仗。
可沒想到,如今這蘇幼月已經這么快就移情別戀了。
而且,看兩人這親昵勁,說不定根本就不是新皇賜婚之后才好上的,說不定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陸老夫人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蘇幼月之前那么容易答應退親,就是為了這個男人。
她這么一想,就感覺自己兒子頭上綠油油的。
“蘇幼月,你當初不會就是為了這個男人才跟頌兒退親的吧?”她忍不住厲聲質問。
這死老太婆突然橫插一嘴,立刻打斷了蘇幼月和謝淵之間的氛圍,男人不由眸光驟寒,看了陸老夫人一眼,眸光像是鋒利的刀鋒,幾乎要將人活剮了。
陸老夫人嚇了一跳,不由被這冰寒的目光嚇退了一步。
春芽也不由呵斥:“陸老夫人這是什么話,當初不是你們陸家上門退的親,怎么,難不成您老人家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這都想不起來了?”
她的話難聽,陸老夫人的臉紅了白,白了紫,顯然是不敢相信她一個丫鬟也敢這么說自己,想要罵回來,又不得不憋住了。
因為她想起來,這個丫鬟看起來和和氣氣的,但本身就是個彪悍的,之前可是潑了她一嘴的糞水,害得她回去好幾天都惡心的不行。
蘇幼月本來也是想罵的,見春芽這丫頭嘴皮子還挺厲害,就沒多罵了。
只是她拿起了桌上的木盒:“康氏,你還有心情在我這耍威風,看來是還不著急你兒子的事。”
陸老夫人還是第一次聽到蘇幼月直呼自己,下意識皺了皺眉,覺得她不敬長輩,可聽到她提兒子的事,立刻又想起來家中還等著自己救命的陸程,于是又心急如焚。
“蘇大小姐…既然你如今有了好姻緣,和頌兒的事便也罷了,可我們兩家也算有這么多年的交情,如今我們家出事了,你能不能借我點銀子……”
說著,她才感覺到不對勁,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程兒出事了?”
“我不光知道陸程出事了,我還知道陸頌也出事了。”蘇幼月輕笑,“因為,這都是我親自為他們安排的好前程啊。”
看著陸老夫人如遭雷劈地愣在原地,蘇幼月將木盒打開,取出來里面的地契:“其實你也不用這么著急了,因為你兒子借的一千一百兩銀子,他自己已經還上了,喏,你看。”
陸老夫人眼珠子呆滯地轉了轉,朝著那張紙看去,越看,越覺得眼熟。
終于,她認出來了,那不是自家陸家老宅的地契么?
她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這,我們陸家的地契怎么在你手里?”
說完,陸老夫人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蘇幼月的話。
所以,小兒子的那些債主背后的人是蘇幼月,而今天自己還沒回去,那些人就過去追債了,而程兒被迫無奈,只能把老宅的地契給拿出來抵債了。
這地契就到了蘇幼月手里。
原來這一切都是蘇幼月這小蹄子搞的鬼!自己還過來向她借錢,她怎么可能會借給自己!
而且,聽她的意思,大兒子的那些債主恐怕也跟她脫不了關系!
“你!原來是你!你這個小賤人,你怎么能這么惡毒,快把我們陸家的地契還給我!”
陸老夫人氣得頭昏腦漲,恨不得把蘇幼月撕成一片一片的,她拔腿就想沖過去,把自家的地契給搶回來。
她還沒到跟前,就見原本還站的離蘇幼月還有一段距離的謝淵不知怎么的身形一晃,就擋在了前面。
若是蘇幼月,她還敢上去撕扯一番,可看著這么大個男人,她不得不剎住了腳步,可這會兒春芽方才帶過來的幾個侍衛見她竟然想從自家小姐手里搶東西,也一擁而上,直接猛地將她按在了地上。看書菈
陸老夫人被這么猛地一按,差點吃一嘴泥,可還是抬起頭,一雙眼睛恨恨地盯著蘇幼月:“你這個小毒婦!都是害的我們陸家!快把地契給我!”
“給你?那可不行,這地契我還打算找一戶硬氣點的人家賣了呢,免得以后你們還能回去訛人家。”
蘇幼月把地契夾在手里晃了晃,又放回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