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拓跋梟不說,她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眼看著青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妙的回憶,臉色越來越臭,蘇幼月趕緊刷地站起來,哪敢承認。
“沒有啊,我叫你拓拔將軍是因為恭敬。”
看著聽完這句話臉色更臭的拓跋梟,蘇幼月趕緊喊了句:“拓跋梟。”
這次她喊完,就趕緊觀察對方的神色,見他好似面色好了點兒,才敢確認,他居然寧愿自己喊他拓跋梟都不愿聽她喊拓拔將軍。
這又是什么怪癖。
不過抓到了他的心思,蘇幼月這次就知道怎么辦了。
“拓跋梟,你誤會了,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剛才要不是你,我就毀容了。”
這句話完全是真心實意、發自心底的。
那一鞭子,蘇芊可真是一絲一毫都沒有手下留情,若是真打下來,她就要毀容了。
許是這話發自內心,顯得不再那么虛偽,拓跋梟勉強冷哼了聲。
見把這位臭脾氣的大爺哄好,蘇幼月終于松一口氣。
拓跋梟目光平靜了一會兒,又忽然擰眉。
這個女人經常對著他言巧語的,也許在客棧里沒有殺他,不是因為不想殺,而是因為殺不了。
看她方才那個毫不猶豫殺人的模樣,他現在開始深深懷疑,等她一有能殺自己的機會時,也定會毫不遲疑地殺了他!
他眸色漸冷,正要逼問一句,蘇幼月卻因見他久久沒有說話,還以為這件事已經揭過去了,又樂呵呵轉過身去,給水囊里灌水。
終于從大漠里出來,她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歡快的氣息,任誰見了,都很難不會被她的情緒感染。
拓跋梟在心中又是一聲冷哼,到底沒有問出口。
她想殺他也好,只要她有那個本事。
在沒那個本事之前,都得在他面前乖乖的。
補充完水分,兩人便繼續上路了,雖然蘇幼月也不知道,拓跋梟打算帶自己去哪里。
等到兩人過東榮國境時,她默默無言,回頭看了許久。
其實這國界線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恢宏,反而平平無奇,只是有營地駐扎看守,除此之外,便是茫茫的原野。
“拓拔將軍!”看守的武將視線在蘇幼月身上劃過,旋即恭恭敬敬向拓跋梟行禮。
拓跋梟只是微微頷首。
蘇幼月聞聲才回過頭來,心中暗暗嘀咕,看來胡桑的消息傳的也不快,現在東榮國這些人對拓跋梟還是禮遇有加。
進了東榮國境內,蘇幼月還是頻頻回頭看向身后,悵然若失。
拓跋梟看見她郁郁的神色,心中生出一些不快。
這又是什么神情?
比她發火的時候還難看!
蘇幼月一無所覺拓跋梟的心情,她身后是離得越來越遠的母國,身前是茫然未知的前路,此刻她又怎么生得出半分好心情,當然也無暇再去關注他。
想回大盛、回燕京,想見謝淵、見家人的心情一瞬間達到了頂峰,就連身下的馬匹似乎都感知到了她沮喪的情緒,步伐越來越慢,最后停了下來。
她愣了下,看著馬兒,心里一暖,正想摸一摸它的鬃毛,就忽然被人一把從馬上拽了過去。
她嚇了一跳,發現自己被拓跋梟扯到了他的馬上,立馬想起了之前在燕京時他將她丟在馬背上,硌著胃時候的種種痛苦,于是瞬間掙扎起來。
“拓跋梟,我自己會騎馬!”
“閉嘴。”青年濃眉盡顯兇相,似乎不耐跟她解釋,“等你這么磨磨唧唧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也走不到!”
說罷,他一手將她扶穩,就一踢馬肚朝著前方奔去,速度可謂狂奔。
蘇幼月坐在他身前一會兒,發覺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將她直接扔在馬背上的意圖,才稍微松一口氣,但也沒好到哪去。
這樣跟人同乘一騎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得竭力控制著身子,才能保持不跟他有什么身體上的接觸。
這樣一會兒下來,她就累得渾身酸痛,更別說兩人的速度還極快,她很快就沒了方才離開母國的傷感,腦海里全是對拓跋梟的罵聲。
瘋子!小人!喜怒無常!乖戾無情!暴虐恣睢!
直到拓跋梟猛然勒住韁繩,蘇幼月險些撞到他胸膛上,心中的罵聲才被迫停下。
“你……”她的語氣里還帶著火氣。
拓跋梟一挑眉,她瞬間咽了回去:“你怎么停了?”
見拓跋梟往前看去,蘇幼月才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只見原本平坦的草原上,出現了一片連綿的帳篷,有成群的牛羊在附近游走,雖然離得遠,但依稀能看到帳篷群里往來的人影,乍一看去,簡直像是一個村落。
是草原上的部落?
蘇幼月腦海中剛剛揣測了下,拓跋梟就繼續帶著她前行,不多時,兩人就到了部落前。
部落里有人看到他們,連忙跑了出來。
“拓拔將軍,您怎么突然回來了!”幾個男人迎了上來,他們穿著一種寬大的袍裙,上身內里是白色內衫,黑色的外袍只有半邊,從胸口斜著向下,扎在腰帶里,下裙則是純黑色。
每個人身上都戴著不少配飾,有銀飾,也有動物的骨頭和牙齒穿成的項鏈,還有一些紅色或是藍色的瑪瑙鏈。
這里的人似乎格外鐘愛這些裝飾品,連站在遠處的女人們也是如此,身上的飾品要更多、更哨。
蘇幼月看了一會兒,終于明白過來,拓跋梟似乎是帶著她到了獵狼族。
他為了一個自己,丟了獵狼族原本能獲得第一部落稱號的機會,難道就不怕族人知道了怪罪么?
蘇幼月還在納悶間,圍上來的人就越來越多,顯然這里的大多數人對拓跋梟很是敬仰,不過也有一些離得遠遠的,沒有靠近。
想想也是,東榮國的第一武士,出自他們部落,這些族人自然會以拓跋梟為驕傲。
這會兒蘇幼月還坐在拓跋梟身前,自然有不少人偷看她,不過她則顯得很是淡定。
沒有遇到生命威脅和拓跋梟犯賤的時候,蘇幼月就還能是那個安如泰山的蘇大小姐。
她剛這么想完,就被拓跋梟給從馬背上丟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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