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書房,開著窗戶,臨窗有株月季,開的正艷,風一過,花香四溢。
師姐們倆個推門而入,花香撲面而來。
曉冬嗅了嗅,“這月季的香味不錯。”
邵韻詩發笑地睨了她一眼,“辣手催花的人也知道欣賞了?”
曉冬不服,“我那不是為了做胭脂,才摘的花嗎。”
邵韻詩不欲于她多饒舌,白了她一眼,便將早就準備好的圖樣遞給了曉冬,“這個你可拿好了,也叫阿薰留神,不能外泄了。”
“嗯,我知道,若是有了仿品,咱們就掙不到錢了。”曉冬說的頭頭是道。
邵韻詩憋著笑,點頭,“既然知道,路上可得當心,去吧。”
曉冬拿了東西,剛想走,一瞄見桌上還有,忙道:“這些不送去?”
邵韻詩嗔了她一眼,“這圖是送給翠蘭翠香姐妹倆結婚用的,你不是知道嗎。”
曉冬被一提,也想起來了,忙道:“呵呵,確實是,小姐,你打算幾時幫他們成親呀。”
邵韻詩直接給了她一個白眼,“這是我能定的事?”
“怎么不是師姐定?”曉冬篤定地道:“我師伯可是說了,師姐是大媒,必須請師姐算個好日子。”
合著拿她當核算姻緣的卦師了。
邵韻詩笑笑,點頭,“若是凌大俠來說,我肯定會幫著算算的。”
“師姐,你幫師兄他們掐過八字了嗎?”曉冬八卦地道。
這事也沒什么隱秘,邵韻詩點頭,“我算過,兩對新人都是中上的婚,日后必定子孫滿堂。”
“這么好?!”曉冬猛拍了一掌。
她這樣,叫邵韻詩嚇了一跳,“做什么,咋咋乎乎的,趕緊送圖去。”
曉冬吐了吐舌頭,溜走了,當然,她得將這個卦象的好消息賣個好價錢。
她這樣,邵韻詩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嘆她還是沒長大。
酷暑的滬上,悶熱得人懶懶地不想動彈。
這日,邵韻詩正聊賴地窩在榻上畫畫,電話來了。
“喂,這里是紹公館,請問您找誰?”邵韻詩提溜著電話,隨意地問道。
對方聽電話里的女孩子嬌滴滴的軟聲,嘴角翹的老高。
那人怕自己壓不住情緒,還深吸了口氣,才接話,“是韻詩吧,我是你余大哥。”
啊?邵韻詩忙丟下手中的畫筆,坐正了身體,小心問道:“是余潛大哥?您打電話來,有什么事嗎?”
余潛對她這么客氣的問話,顯然是不樂意的,可到底不敢做太多的改變,還是柔著聲音道:“沒什么大事,就是問問,民用碼頭上的那艘貨輪是你外祖家的嗎?”
“啊?”邵韻詩有些傻眼。
余潛聽的她這聲,心情愉悅了幾分,“你別緊張,我有個朋友就是管這事的。”
“哦”邵韻詩又是一聲傻音。
這下余潛直接樂了,他憋著笑,解釋著,“我偶然間得知這事,就問問你,若是你外祖家的船,我就搭把手。”
對余潛能知道陸家是自己外祖家,邵韻詩不懷疑什么,只小心問道:“不麻煩嗎?”
余潛嘴角上劃,“不是什么大事,我說句話,就能放行了。”
聽的這話,邵韻詩吁了口氣,對余潛如此幫忙,她沒敢多想,不過,也知道人家能出聲,肯定是有把握的。
沒多做掙扎,她當即就道:“是我外祖家的,他們正頭疼怎么辦呢,若是余大哥能幫把手,我叫我陸爹親自謝您。”
余潛幫忙,哪里是在乎邵韻詩的謝,忙道:“可別,咱們算是至交好友了,不用這么外道,不然我這忙可不敢幫。”
他這話,不僅叫電話那頭的邵韻詩有些發懵。
就他身邊,還沒來得及走人的大黃也是接受無能,他還真沒見過自家組長這么上趕著給人幫忙的。
大概是大黃的怨念過深,忙著講電話的余潛很是給了他一眼刀。
大黃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了,只聽的耳邊響起,組長笑著說吃飯的話,就輕輕地拉住了門把,準備溜了。
可惜他沒能溜掉,還被派了活。
“大黃,你本事不小呀。”余潛放下電話,心情很好地道。
大黃忙道:“哪,哪里話,我這不是沒來得及走嗎,可沒故意偷聽。”
余潛冷笑了聲,“行了,我今兒心情好,不與你計較,不過,碼頭的事你去辦了。”
“啊?”
“怎么?不行?”余潛瞪眼過來。
大黃哪里敢說不行,只道:“不是這話,只是我不耐煩見那幫孫子。”
民用碼頭那邊,管事的不僅僅是幫派上的人,還有官面上的,一旦遇上大事,官面上的人說話更有份量些。
像陸家商船被扣這事,就屬官面上的人管。
余潛嘆了聲,“那幫人,就算咱們這樣的身份,也是不能得罪的。”
是呀,他們電訊班這邊的許多器材,還得通過人家運過來。
大黃抿了抿嘴,“那些人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貨色,您看?”
余潛搖頭,“這事咱們還真不能出血。”
“啊?”大黃急道:“不漏財,那幫孫子不會同意放行的。”
余潛眼眸沉沉,“他們從麥家陸家得的錢財還不夠嗎,若是不夠,你盡管操作,叫他們知道知道貪墨的下場。”
“嘖,沒這必要吧?”大黃心虛地瞄了眼組長,“若是這么做的話,會得罪一幫人的,畢竟,收孝敬、克扣一部分罰款都是慣例。”
“呵,慣例,好呀——”余潛瞇了瞇眼,啐道:“這幫蛀蟲,平時拿些外快也就罷了,這次,他們實在是過了。”
大黃也這么覺得,“可不是這話,這日本人的錢也是能掙的,更何況還是替別人對付咱中國人。”
余潛和大黃能發現陸家商船的事,也實屬偶然。
這里頭有沒有人為就不得而知。
總之,自打金榮無意間透露了碼頭之事,余潛就分外上心,也悄悄收集了不少碼頭那幫人的證據,如今正好能用上。
余潛看了眼激憤的大黃,繼續道:“所以,咱們才要去敲打敲打他們。”
大黃有些詫異地看了過去,“組長這是公私兩顧?我還當您為了佳人,不顧一切了呢,嚇死我了。”
這話聽來十分不好,再配上他賊眉鼠眼的作怪樣,就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