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風過,吹散了羅成底氣不足的勸解之言。
布二沒眼看他,直接將人拉回頭去,小心沖著小姐道:“凌大俠已經出去了,等他回來,大概事情就能解決了。”
邵韻詩哪里是幾句話便能寬心的,一臉的憂愁。
羅成又不甘寂寞地冒了頭,“對,咱們家還沒凌大伯擺不平的事。”
這次,布二沒踢人。
邵韻詩見他們如此,深吸了口氣,平心靜氣地問道:“這事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就陸家人的性子,絕對不會主動將這麻煩事告知。
果然,布二叔笑了道:“這還真是巧了,碼頭上,一個凌大俠的昔日好友發現了陸家的船,見陸家有麻煩,就通知了凌大俠,這不,家里就知道了。”
這樣,邵韻詩急問道:“人家可說要緊不要緊?”
布二叔搖頭,“具體人家沒說,大概不會太嚴重吧,不然……”
不然如何?邵韻詩和羅成對視了眼,只能干等了。
羅成見小姐這般擔心,在一個,他們都算是陸家人,心里也著急,便出主意道:“小姐,碼頭那邊除開官家人,還有些幫派分子守著,要不,咱們尋金榮打探一二?”
金榮?邵韻詩想了想,搖頭道:“先別忙,看看凌大伯回來怎么說?”
布二贊同道:“可不是這話,金榮是什么人,咱們日后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別為了點點小事,亂了方寸。”
是這話,邵韻詩定了主意,“若是實在沒法子,我可以問問閆表叔,他在碼頭上應該有人。”
布二覺得這法子更妥當,便道:“成,如今就等凌大俠了。”
三人合意了下,便壓下心底的擔憂,等著凌大俠歸來了。
凌大俠也沒叫大家白等,晚飯過后,他人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了具體的消息。
紹宅大書房,電扇鼓著,驅蚊的香草燃著,倒也愜意幾分。
不過,大家的神色并不好。
“師伯,你說那船是陸家的,貨卻不是?”曉冬皺眉道。
凌大俠點頭,“我那兄弟幫人走鏢,見過陸家的商船,所以,他沒多想就給我傳了信。”
邵韻詩此時心頭百結,認真思量了番,“現在時間太晚,明天一早,打電話去陸宅。”
布二叔眉心一擰,“這好嗎?若是陸家根本就不想管,咱們插手了,反而叫陸爺兩難。”
羅成插嘴,“那這貨到底是誰家的?”
布二叔沒好氣地道:“那誰知道。”
邵韻詩皺眉,“貨大概是麥家的,算是自家親戚,只是不知這船還算不算陸家的?總之,問清楚了,咱們才好行事。”
如今,陸麥倆家雖走的遠了些,可到底是老親,有些東西是分不清的。
大家見她主意已定,只能無奈地接受了。
天色已晚,再坐無益,眾人也就散了。
出了主樓,布二叔很是給了羅成一腳,“你小子就是個碎嘴的。”
飛鴻也來了句‘該’
羅成被大家抱怨,反而犟上了,“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們好,若是瞞著小姐,回頭小姐知道了,鐵定要找你們算賬。”
布二叔聽了這話,更是給了他幾腳。
凌大俠帶笑地攔道:“行了,別鬧了,羅成也確實沒做錯,咱們做下屬的,有事確實不能也不該瞞著小姐。”
他這話不輕不重,可卻仿如敲打在人心上似得,叫大家恍然。
沉默了片刻,布二叔先就哂然一笑,“是我們著相了,這么多年,小姐拿我們當親人,可我們卻忘記了本分。”
說完這話,布二心頭一松,倒是灑脫了幾分。
凌大俠則贊許地點了點頭。
飛鴻和羅成懵了下,也低頭沉思了起來。
到了第二日。
邵韻詩再見幾人,雖覺得他們辦事更嚴謹幾分,倒也沒察覺出不同來。
去往青島的電話是邵韻詩親自打的,結果不好不壞。
“阿爸您放心,我省的,有些事不會沾的。”邵韻詩說完了最后一句話,便撂了電話。
等在一旁的幾人,齊齊看向她。
邵韻詩撫頭一嘆,“陸爹說,這事若是能幫就幫,不能幫千萬別勉強,他和麥家都會自己想法子的。”
“還真是麥家的貨。”羅成說完,又奇怪道:“這事陸老爺就能定了?”
飛鴻對他很是沒眼看,這會子是說這個的時候?
邵韻詩倒也沒瞞著,“我剛才是撥的廠里的電話,陸爹這么說,可見是有幾分把握的。”
“對喲,若是沒把握,陸老爺這會子不可能安坐廠里。”羅成了然。
飛鴻皺眉,“麥家得罪誰了?難道還是麥大少的事?”
羅成嘴快,“不會是那金老板勾結日本人干的吧?”
邵韻詩點頭。
布二叔皺眉道:“如今日本人的事沾不得,尤其上海這么復雜的環境,陸老爺如此說,也是為了小姐好。”
布二叔的話叫人心頭沉甸甸的。
飛鴻甚至都跑到窗欞旁,透氣去了。
邵韻詩見大家發悶的樣子,嘆氣道:“都別愁了,這事如今還牽扯不上陸家。”
凌大俠不贊同地道:“這事已然牽扯上陸家了。”
羅成睜著大眼睛,點頭附和,“可不是,船上的貨雖說不是陸家的,可那艘船卻實打實的陸家標志。”
邵韻詩擺手,“這事掰扯的清楚,陸爹說,那艘船雖沒換下標志,可青島商界個個都知道,船已經被麥家接手了。”
飛鴻嘆氣,“就算如此,憑著麥家和陸家的關系,這事真難說的清。”
羅成四下張望了幾眼,遲疑道:“這日本人為什么要扣麥家的貨?不會那貨有問題吧?”
“扣貨是假,查人是真。”邵韻詩無奈地道出實情。
這也是陸六順為什么給邵韻詩說剛才那話的緣故,若不是涉及到人命,他絕對不會叫繼女多管一點點。
“啊?怎么說?”羅成嘴快,剛才小姐打電話的時候,他可一點也沒聽出這意思。
其他人也詫異地看了過來。
尤其凌大俠更甚,“還有這茬事?碼頭那邊一點風聲也沒有,只說是這船貨涉及了走私。”
具體的情況,邵韻詩其實也不是太了解,只得道:“這事我們即使不伸手,也得知道進展,不然就太過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