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空園,四處幽靜,顯得人心寂寥。
邵韻詩煢煢孑立的身影,也顯得有些令人心疼。
翠香瞧著這樣的小姐,眼里有些氤氳,忙抬頭忍下了那點濕意。
她想到除夕宴上邵老夫人的冷眼和強勢,便想緩解小姐的情緒。
如今,她見小姐對自己打探的事上心,便順勢將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遍。
她說的仔細,聽的人卻漸漸沉了氣息。
邵韻詩再沒想到會聽到如此駭人的消息,心慢慢沉了下去。她實在沒想到,鈕家如此膽大和無恥。
翠香話說完,發現小姐的神色不對,心下忐忑,“小姐,目前就這些情況,本來我還打算將鈕家大姑娘和人私下聯系的事,再探一探呢,可惜沒來得及。”
“什么,這鈕大姑娘還真有問題?”邵韻詩這么說,也是有根據的。
因為鈕家想叫姑娘嫁了邵老爺,可邵家因為邵老爺那邊一直不松口,還有個白氏在里頭鬧事,所以,一直沒能成。
可這么大姑娘就這么吊著,也不鬧,可不就是有事!
翠香回來這段日子,也知道這情況。
遂,她有些沮喪地道:“嗯,鈕大姑娘的貼身丫頭鬼鬼祟祟地出門,我想跟著,不妨對方來了個會功夫的,我就沒敢再跟了。”
邵韻詩聽了這話,聯想著揚州這段日子來的不安定,和鈕家來揚州的時間,不由的心頭一跳。
她忙追問道:“你瞧著接頭那人,是不是北邊的?”
翠香沒急著回話,細細想了想,肯定地點頭道:“好似北方人,身量比較高,臉盤有些硬。”
邵韻詩覺得事情有些大了,再想想老爺子將家里搞成各種隔斷,不由的她不多想。
“翠香,你去前院看看,若是老爺子還沒睡,我就去。”邵韻詩心里不安,直接吩咐翠香往老爺子那趕,要知道去年除夕家里就出了事的。
翠香不知道去年除夕的事,看看四周安靜,也有掛在路口的燈,便安心地掉頭道:“成,我去去就回來,小姐趕緊去避風的地方等著。”
邵韻詩穿著大毛的披風,又有小熏爐,一點不冷,直接催翠香快去。
翠香這一走,要有些時間,邵韻詩怕站在寒風中著涼了,便踱步到了一塊大石頭后面。
不妨,她剛站定了沒多會,突然聽到了兩聲枯枝斷裂的聲音,以及人吸氣聲,甚至還有倆人小聲拌嘴的聲響。
邵韻詩覺得,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了。
很顯然,這是有賊摸了進來,還是個知曉邵家情況的賊。不然,對方不會選這個中間沒有防護的梅園落腳。
邵韻詩只慌了下,心里便有了成算,人很快就沉靜了下來。
這半年來,她內功修習的不錯,身手敏捷了不少,對付一兩個有功夫的賊是不可能,可對方想捉了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膽大心細的邵韻詩,有心探一探賊人底細,凝神細聽起對方的動靜。
一男一女,女的顯然就是那個內鬼,指點著男人如何在梅林里尋路走動,方向赫然就是老爺子新造的房舍。
這下子邵韻詩有些為難了,跟著去,就離過道遠了,回頭翠香回來一找,肯定要驚動那邊的人。
可不跟著,她也不知道老爺子在梅園里是不是放了什么重要的物件。萬一叫人摸了去,可就不妙了。
突然,邵韻詩有些后悔沒叫羅成跟著自己了。
好在,翠香腳程快,老爺子又擔心孫女,只問了一兩句,就趕翠香來接邵韻詩了。
翠香的歸來,叫邵韻詩很是松了口氣,她不用為難了。
翠香是有功夫的人,趕路下意識地就會輕了腳步,倒是沒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見小姐避在假山后,放心了不少,剛想說話,不妨瞧見小姐豎著指頭‘噓’了聲,不由的心頭一跳。
她素來心細機警,忙快步湊到小姐跟前,小聲問道:“可是有什么事?”
她這樣,叫暗夜里更添了幾分蕭瑟。
好在,她自己和邵韻詩都算是膽大之人,倒是沒被嚇著。
邵韻詩沒立馬回話,仍舊豎耳聽了聽。
她如今的耳力,在寂靜的夜里還是能聽很遠的,這個能力,誰也不知道。
翠香見小姐凝神,不敢打擾,也運起耳力,細細辨別,可惜什么也沒聽到?
邵韻詩只聽了一會,便對疑惑的翠香道:“有人進了梅園,老爺子那怎么說?”
“什么!”翠香壓著聲音驚呼出來。
邵韻詩忙掩了她的口。
翠香自己也已經捂住了嘴,緩了緩,回道:“老爺子說,他還沒糊涂,叫小姐不用操心,直接回去睡覺”。
邵韻詩聽了這話,稍稍松了口氣,“那你看主院的護衛可有加強?”
這話叫翠香一愣。
邵韻詩看她傻眼,失笑地搖了搖頭,“這話問你也是白搭,走吧,我們去看看那兩賊究竟是何人。”
知道不用去爺爺那,邵韻詩來了膽氣。
一聽小姐要親身涉險,翠香直接攔道:“小姐別去,我一個就夠了。不過,是就近觀察,還是逮了?”
得,翠香也是傻大膽的。
邵韻詩看了眼翠香,搖了搖頭,“你什么也別做,只遠遠地盯著就好。我覺的那倆個人不簡單,你一個人不是對手,如今再喊羅成他們也不現實。”
翠香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聽了這話,鄭重地點頭道:“行,我知道了。不過,小姐你怎么辦?回去?還是?”
邵韻詩搖頭輕笑道:“我就留在這里。”
翠香想也不想,直接搖頭,“不行,這里太冷了。”
邵韻詩揚了揚自己手中的熏爐,“這里有石頭擋著,沒什么風,我穿著大毛衣裳,抱著手爐,不礙事。”
暗夜里,邵韻詩宛如嫻雅的精靈,既溫暖又醒目。
她這樣,翠香如何能安心?
遂,翠香不認同道:“不說冷不冷,就萬一那些人再轉到這里來,小姐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邵韻詩看著一臉堅持的翠香,知道自己單獨留下肯定沒希望,可?
想著槐園那邊布二叔他們幾個肯定喝了不少酒,若是這個時候去驚動他們,很可能就打草驚蛇了,說不定還得陷入被動。
遂,回槐園請救兵是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