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廳里,燈光璀璨,人聲喧騰。
方珂的目光有些放肆,好在,人多鬧騰,其他人倒是沒注意這點。
他們正彼此招呼著打圓場似得,將剛才的事盡量圓乎過去。
邵韻詩厭惡旁人的無理盯視,經量將身體斜了斜。
沒想到,一直沒動靜的閆翠玲突然‘噗呲’一聲,樂了。
大家齊齊停了話頭,看了過去。
邵韻詩都有些替她臉紅,畢竟這么突兀地發聲,可是很失禮的。
閆翠玲可不覺得失態,她見大家都看向自己,心里得意,臉上的笑露的更大。
她這種失儀的模樣,連閆立平都蹙起了眉。
更叫人吃驚的是,閆翠玲居然樂呵呵地一把拉住邵韻詩的膀子,那動作又急又快,很沒風度。
她自以為的親熱,叫邵韻詩僵硬的差點叫出聲來。
好在,閆立平已經知道了倆女孩子的不對付,更曉得邵韻詩不喜人碰觸,便不著痕跡地分開了倆人。
一得自由,邵韻詩悄悄出了口氣,剛才真是惡心死她了。
閆翠玲沒什么感覺,故作姐倆好地道:“你們也忒小看我韻詩表妹了,她不是那樣的人,怎么能因為人家問個話,就生氣的。”
旁人聽了這話都沒出聲,唯獨方珂捧哏,“可不是,現如今什么年月了,可不敢再做衛道士狀。”
說完,他還得意地看著陰先生,想得到人家的贊許。
不過,他這話可真是夠毒的,閆立平臉上隱隱有了怒氣。
就連一貫嘻哈的盛先生都有些側目,暗暗覺得方家的家教不太好,這方小姐未必就如好友想的那般好吧?
閆翠玲則十分喜歡方珂的搭腔,人也越發得意起來。
只見,她嘴角裹著笑,道:“方珂這話就對了。再說了,我這表妹都已經訂婚了,還能做什么小女兒的羞澀。”
她這話失禮的很,邵韻詩這會子已然動怒,好在,她是個能忍的,瞧在表叔宴客的份上,瞇了瞇眼,算是放過某人了。
哪知道,旁人還沒回過味來,閆翠玲就又嘚瑟上了,“陰大哥客氣地同韻詩表妹打招呼,也不過是看在我和方珘的面子上,自家姐妹的朋友問句話,能有什么不快的?”
這話剛完,她又刻意地看向邵韻詩,“是不是呀?韻詩表妹。”
她這一大段說完,都沒打個埂,足可見出了多大口惡氣。
閆立平已然陰沉了一張臉,若不是顧忌今兒宴客,侄女到底是女孩子,他巴掌都要抽到臉上了。
眾人可管不了主家的心思,他們聽的說眼前的女孩已經有了夫家,奇異地都失去了些探聽的熱情。
尤其是一臉激動的方珂,他此刻的心情極為復雜,不由的出口道:“邵小姐怎么這么糊涂!”
呃,這叫什么話!即使是同陰先生交好的盛老板,也不得不對這位記者朋友側目了。
邵韻詩冷笑地看著這幾個人的做派,半句多話不說,只靜靜地站著,連瞥一眼閆翠玲的心情都沒有。
大概是她的神色太過淡定,閆翠玲有些咬牙,又有些怕方珂下不來臺。
遂,她便接著道:“韻詩確實糊涂,如今都是新時代了,居然聽任大家長的專橫,尋的人家還是為了報恩。”
她一副教訓人的口吻,實在令人厭惡。
“翠玲!話過了。”閆立平冷了臉,顧不得在外人面前給某人留臉了。
閆翠玲自然知道自己過了,可她實在看不得旁人看向邵韻詩的那淡淡的欣賞,說她妒忌,她認了。
遂,她嘀咕道:“都是朋友,有什么可瞞的,我這不也是替韻詩表妹打抱不平嗎。”
這會子她又表妹表妹的叫上了。
邵韻詩冷嗤了聲,暗道,這是什么可笑的理由?
本來她是不打算理會這等無語之言的,可涉及到自己在乎的人,邵韻詩不打算忍了。
抬眉看向說的正歡的閆翠玲,她淡淡地道:“朋友?我好像不知道我有這么多的朋友。再說了,你打那聽來的報恩理論?”
她這話說的又清又亮,叫人聽了很是臉紅,不過,因著之前的話,大家倒是沒生出怨氣來。
如此算來,能來赴宴的人品行還是過得去的。當然,除了個別人。
此時,閆立平半分外甥女說話太直的想法都是沒有,還覺得瞞姑就該拿出這氣度來。
且,他更是嚴肅地看著閆翠玲,等著她的解釋。
見閆立平板著臉看向自己,閆翠玲還是怕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她,突然就落了淚。好似一副好心辦了壞事了懊惱模樣。
這是她一貫的伎倆,所以,此刻,不管是閆立平,還是邵韻詩都沒半分心軟的跡象。
閆翠玲瞄了眼堂叔,見他皺眉,知道今兒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這關怕是不好過。
遂,她接過好姐妹方珘遞過來的帕子,吸了吸鼻子,道:“我這不是覺得,韻詩表妹連定了個什么樣的人家都不知道,那肯定就是為了報恩了。”
這話很牽強,閆立平早就不信任了,只拿眼看著,并不接話。
方珂和方珘倆兄妹是閆翠玲的好友,很是著急地安撫閆翠玲。
方珂方珘倆兄妹此時的勸慰,看在屋里其他人眼里,那真是蠢的要命。
就連愛慕方珘的陰先生也有些不贊同。
這還是無關緊要的一些人。
閆立平甚至閆家的下人們都死皺了眉頭,頗看不上這對亂插話不懂規矩的兄妹。
一時廳里只剩下方家兄妹的鼓噪聲,以及閆翠玲故作嬌弱的啜泣。
邵韻詩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仿如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閆立平覺得今兒算是自己有史以來最丟臉的一刻了。
他本想著事情不能不可控,還是先算了,沒想到,廳里這仨越說越離譜。再看看被欺負的表侄女反而息事寧人地待著。
這下子,他是動了真怒了,眼神犀利地盯著侄女。
見堂叔還不放過自己,閆翠玲心里也惱火,言語上就有些沖,“我又沒壞心,只不過是替她不值,……”
說著話,她還拿手指著邵韻詩,這可是極不禮貌的事。
她這樣,惹的看閑的人都側目。
閆立平此刻已然后悔往日不該對侄女疏于管教了。
大概是大家的目光過于鄙夷,閆翠玲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