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廳里,門窗嚴謹,不顯冷意。
邵韻詩見倆人實在疲累,親自倒了茶,遞給倆人。
羅成和曉冬倆個,忙接了。
舒坦地喝了口茶,羅成想起懷里的信,忙拿出來,遞給小姐,“這信是我們臨回來時,姑爺特地趕來叫帶的。”
這話?邵韻詩接過薄薄的信紙,連個信封都沒有,問道:“你們姑爺沒跟你們在一處?”
說起姑爺,羅成是滿臉的崇拜和興奮,點頭道:“嗯,姑爺在前面的作戰部隊,忙的很,自打我們一道去了江西,大家攏共就見了兩面。”
“忙什么?是那邊戰事很忙嗎?”邵韻詩揪心道。
曉冬眼睛亮晶晶的,直接接過話茬,點頭道:“可不是,我們制藥的地方本來是在城內,不怎么聽到槍炮聲,可后來戰事吃緊,我們制藥的地方就搬到了外圍,時常聽到槍炮聲。”
“呀,這么怕人?”喜妹害怕地拍了拍胸脯。
曉冬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你怕個什么勁,往年蘇州過大兵的時候,不也有槍炮聲嘛。”
自打清末民初開始,全國各地都沒安生的時候,軍閥混戰時期就更是激烈了。
喜妹幾個確實經歷過這種兵亂的時候。
說起這個,大家都沉默了。
羅成是男子,首先回了神,帶了笑道:“其實,我和曉冬待的地方離前線遠著呢。”
曉冬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道:“對,對,我們是在戰地醫院里制藥,很安全。有一次,我還看見羅大哥護送戰士來駐地醫院呢。”
為了叫師姐她們放心,曉冬也是拼了。
不過,她這話叫邵韻詩眉心一皺,“你們羅大哥可有受傷了?”
見師姐有些嚇到了,曉冬忙擺手道:“沒有,沒有,羅大哥多厲害,怎么可能被傷到。對了,羅大哥好似又升職了。”
又升職了?他原來也沒當什么大官呀?邵韻詩覺得,他再升大概也沒多大的官。
這也不怪邵韻詩不上心,到底,她前世所見高級別的武官太多,如今眼界才如此高。
遂,并不上心自家男人級別的邵韻詩,只問道:“你們回來,是因為那邊的情況安定了些?”
邵韻詩都沒問制藥的情況,因為藥是永遠制不完的。
羅成搖頭道:“那邊的情況應該說越發的不好了,所以我們才被送了回來。”
“那你們是不是在路上被誰給盯上了?才弄成那副樣子回來。”喜妹如今也知道了些事。
羅成聽了,有些詫異地看了過去,他沒想到自己剛才的解釋,粗心的喜妹居然沒接受?
曉冬聽了這話,倒是沒多想,直接噘嘴道:“可不是那邊出了差錯,而是我們自己遇上了麻煩。”
“嗯,怎么說的?”邵韻詩挑眉看向曉冬。
邵韻詩一聲不輕不重的‘嗯’,叫屋里的人齊齊提起了心。
喜妹有些擔憂地看向曉冬,還不忘給她使了個老實交代的眼色。
曉冬很想丟喜妹個白眼,可惜,當著師姐了然的神色,她不敢。
羅成見曉冬三倆句就露了底,很是無奈地撫了撫額,正打算替某人解圍,不想曉冬沒膽識,直接交代上了。
“我在南京那會子揍人沒收拾干凈,趕巧在船上又撞上了,……”曉冬嘟囔了句。
羅成聽了直接瞇上了眼。
喜妹則驚呼出聲,“什么,你在南京闖過禍?你這丫頭,居然瞞到了現在。”
邵韻詩沉著臉,止住喜妹的怒色,“曉冬干過的事多了去,你還能指望她件件記得。”
她這話沒別的意思,純粹是不想聽喜妹嘮叨。
可這話聽在曉冬耳朵里,瞬間便羞赧地低垂了腦袋。
羅成見了,只能暗嘆了聲。
邵韻詩見她這樣,發笑道:“我又沒同你翻舊賬,你耷拉個腦袋干什么,快點接著說事。”
聽師姐這么說,曉冬心情好了些,不敢有半分隱瞞,紅著臉回道:“遇上了對頭,當時沒法子,只得喬裝,才算是躲了過去。”
喜妹雖惱曉冬的莽撞,可也關心她,聽到這,拍了拍胸口,出了口氣。
邵韻詩眼眸閃了閃,想著這情況才對的上。剛才羅成解釋,邵韻詩雖沒過心,可也覺得不像,只不過她信羅成,也就沒追問。
這會子,知道了具體的情況,她無奈地看向曉冬,嘆道:“這次的事,也算是個教訓了,你日后再不能胡鬧了,上海不比南京,這里更亂,幫派更多。”
羅成見曉冬被訓的無地自容,忙解圍道:“小姐,我們臉上的易容膏是后來弄的,沒您給的好,皮膚上起了些紅疙瘩,您給看看吧。”
轉移了話題,邵韻詩看在曉冬這次吃苦的份上,也不追究了。
瞪了眼某人的頭頂,她順勢接過話頭,“沒事,我給你們的改良版易容膏好弄也好去,你們皮膚出紅疙瘩并不真是過敏,回頭用了我的藥就好了。”
聽了這話,即使羅成是個男人,也忍不住咧了嘴。
見兩人面上雖不顯,到底還是疲累,邵韻詩便打發了他們先下去休息,喜妹也被打發去幫著曉冬。
她自己則捏著已經起褶皺的信紙,準備去書房。
這會子都緩了過來,曉冬和羅成沒再犟著,都起身離開了。
邵韻詩沒再管旁的,直直地進了書房,一屁股便坐到了椅子上。
緩了緩情緒,她沒急著看信,只傻傻地捏著折疊成兔子形的信紙,以及信紙上特有的秘扣,鴛鴦扣。
瞧著暗扣并沒破損,邵韻詩松了口氣,這才坐正了身體,小心地拆開了信,讀了起來。
信很短,字跡也顯得潦草,不過倒也工整,邵韻詩暗暗點頭,情況看來還行。
信上除開問候和說了些他自己的情況外,就是一再地交代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等著他回來。
看著這封不算信的信,邵韻詩心里澀澀的,不知是個什么滋味?人一時怔愣了起來。
直到半下午,書房的溫度漸漸冷下來,也恰好曉冬來敲門,邵韻詩才恍然地回過神來。
一回神,人就覺得又冷又木了起來,邵韻詩苦笑地揉了把臉,喊曉冬進來。
曉冬并不知道師姐的心情,一進來,就神秘地道:“師姐,我們這次回來是帶了任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