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上的大別墅和城里的公寓,誰都知道,哪個住著更舒服。
邵韻詩說城里也是處養老的好地,雖聽著是那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明鏡似的,差別大著呢。
不過,喜妹見小姐不再拉著臉,她活泛了些,“說道:可不是,如今那宅子,我姆媽阿爸還有丁管家丁嬸幾個住著,夠用了。”
“這是什么話?家里的幫傭們呢?”邵韻詩蹙眉道。
喜妹嘆了口氣,“老夫人說城里的房子不大,人口少,便遣散了些人。虧的我回去,正好幫著我姆媽收拾了小姐的閨房。”
這話叫邵韻詩更是擔心,“這事表叔知道嗎?人手少了,不夠用怎么辦?”
喜妹搖頭,“我不清楚,大概老爺是知道的。不過,小姐安心,你的東西都搬去新家了。”
誰關心那些東西了,邵韻詩無語地瞪了眼喜妹。
老廟叔知道小姐關心什么,接話了,“老爺知道這事,也是他提議減人的。”
這話?邵韻詩奇怪地看了過來。
老廟叔一嘆,“如今這世道,亂的人心都散了,老爺要減人也是對的。”
這是怕奴大欺主?也是,家里若是搬城里去,只老姑奶奶一個老主子確實可欺。
不過?邵韻詩皺眉道:“也不是都如此,不能都減了,好歹傭人都是用老了的。在一個這世道,想活著太難了。”
她這話,叫老廟叔很是窩心,暗嘆,小姐就是良善,到了此刻還想著下人們的生計。
喜妹見大家神色落寞,忙道:“小姐,你別操心,遣散的都是些不得用的,能用的,老爺帶了一些去上海了。”
邵韻詩聽了這話,仍舊皺眉道:“大家都搬到了新家去,老宅子誰守著呢?雖說丟了園子,可老宅也很重要的。”
喜妹搖頭,“這個我不知道,橫豎有老爺在,會安排妥當的。這些日子,老宅子和園子的事都是老爺和閆家族里人交涉的。”
喜妹的話聽著叫人莫名的有些低落,廳里一下子靜的叫人發寒。
羅叢柏安撫地看了眼邵韻詩,他知道老姑奶奶對于瞞姑來說是個什么存在。
邵韻詩還真沒多什么心,一個家族自然是當家的男人說了算,她不會為了這個就覺得表叔待老姑奶奶不好。
老廟叔知道的多些,雖知道小姐是個好的,不會多想,可還是解釋道:“小姐安心,沒走的忠心之人,老爺留了幾個在老宅守門看護了。”
邵韻詩聽了這話,安心了不少,她對蘇州的下人還是很有感情的,那里就是她的第二個家。
喜妹見小姐露了些笑容,也安心了幾分。
忽然,她猛地一拍腦袋,道:“差點忘了,彪少爺給小姐帶了封信來。”
說著話,她就從袖籠里往外掏信。
接過喜妹遞過來的信,邵韻詩沒有當即打開,只問道:“彪子也開學了吧?”
“嗯,彪少爺說他要趕緊跳級,好來上海讀大學,沒得叫小姐忘了他。”喜妹說完,還偷瞄了眼一旁坐著的羅叢柏。
瞧著她偷偷摸摸的樣子,羅叢柏沒好氣地道:“彪子和我可是通過信的,喜妹,你忘記了?信還是喜子來的那會子帶的。”
嗯?對了,還真有這事。喜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邵韻詩見沒什么話問喜妹了,便對曉冬道:“你趕緊領著她去梳洗,這一路上盡是灰。”
曉冬和喜妹要好,也是心疼她受了罪,忙起身拉人。
喜妹也是個干凈慣了的人,能忍到這時候,已然是極限了,聽小姐吩咐,忙起身走人。
見兩人急慌慌的,邵韻詩忙喊著,“曉冬,拿些藥油,看看喜妹可有哪里被蹭了皮,趕緊給她上藥,不然過一日,有她疼的。”
曉冬直接回了聲,人便沒了身影。
邵韻詩無奈地嘆了口氣,瞧老廟叔也累的不輕,便道:“還是叫羅成來服侍老廟叔,他這樣我可不放心他一個人梳洗。”
正說著,凌大俠正好來了。
他一聽這話,直接拍板道:“別叫羅成了,若是小姐放心我,直接將老兄弟交給我,就妥了。”
邵韻詩哪里會不放心凌大俠,忙道:“那就有勞您了。”
凌大俠和羅叢柏都是熟人,兩人關系也比較好,有他接手老廟叔,羅叢柏也很放心。
他直接拍板,“我幫著一道送去后院的屋子,那邊早就給老廟叔收拾出來了。”
老廟叔本來對來小姐這,還有些擔心。他實在是不想給小姐添麻煩,也怕和小姐身邊這些人相處不來,叫小姐煩心。
如今看來,大家都極好,往日也有照過面的,他也就自然了起來,順著凌大俠和羅叢柏的幫扶往外走去。
幾個大男人一走,屋里直接就空了下里。
邵韻詩看了看外頭,時間也不早了,便往喜妹的房間走去,她還有好多話沒問呢。
正好,曉冬個八卦分子,也心癢難耐,正問喜妹老廟叔的事呢。
老廟叔的事也不算秘密,再說了,對曉冬,喜妹還真做不來不吐半字。
喜妹房里,嘰嘰咋咋的聲音不斷地飄了出來,叫邵韻詩無奈一笑。
喜妹邊洗頭,邊應付曉冬,“還能是個什么情況,那一家子個個不是凡人,……”
“啊?你這是什么話?”曉冬有些吃驚。
喜妹沒心思解釋,只道:“那女人慫恿女兒磨老廟叔的錢財吃食,不想得了錢財吃食后,那女人只顧著兒子和前頭的男人,這下子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曉冬張嘴,“啊?這女人也忒心狠了些,一路逃難而來,人人餓的不行,她怎么能只顧著兒子,不照應女兒?”
喜妹一嘆,“自來人都是重男輕女的。”
曉冬直接啐了一口,“這能一樣嗎,這錢和吃食可是老廟叔給親生女兒的。”
喜妹擼了擼頭發,嘆道:“可不就是這么個理,這女孩子便哭著去老廟叔那告狀,這一告狀,事故來了……”
“嗯,怎么說?”曉冬急著插話道。
邵韻詩剛好來了,聽了這話,啐道:“曉冬,你幾時才能穩重些,也不說聽喜妹將話說完,就插嘴。”
兩人見她來了,忙起身喊人。
邵韻詩見喜妹頭發還在滴水,順手便拿了條干毛巾遞給曉冬,“去,別傻待著,幫喜妹將頭發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