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碼頭,沒有特意造下坡,路有些難走。
圣大胡子說他們站的高,倒也沒說錯,一段下坡路還是蠻長的。
不過,站得高,瞧著小,這話就有些不切實際了,這船對比河面,是真小了些。
邵韻詩站到跟前,瞧著船,有些擔心。不過,情況不允許,她也沒露出來。
圣大胡子是真覺得這船不小,自己還打算一道乘船進城呢。
羅叢柏聽了他的話,搖頭道:“你不必去了。”
圣大胡子剛才聽羅叢柏說了馬場的事,覺得這里頭不簡單。
遂,他很是不贊同地道:“你一個人不行,這里大大小小的,你顧不過來。再說了,這可不是走陸路,水上的事更難弄。”
羅叢柏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還真是小的小,沒力氣的沒力氣。
最要緊的是,他舍不得瞞姑出一點點狀況,只得壓著聲音道:“你的事都辦成了?能走的開?”
圣大胡子點頭道:“可不是,不然我怎么能安穩地待在這里?”
羅叢柏剛才遇上圣大胡子也是意外,更沒來得及多說什么。聽了這話,他眉頭深鎖,“你留在這,只是為了等我?”
圣大胡子也不瞞著,“我這在,是為了等交通員,好叫他領著我進城,大概……”
這些是機密了,羅叢柏忙揮手斷了他的話頭,“你又忘了規矩,在我這倒也算了,回頭一路上要遇到不少同志,合了眼緣你也如此行事?”
圣大胡子故意虎了臉道:“你哥哥我就是個莽撞的?自然是見了你才如此說的。”
說完,見羅叢柏極其不贊同的臉,他忙又道:“再說了,這些事我也該給你個交代,畢竟我們一道出來辦事的。”
這話倒也對,羅叢柏也不較真了,照舊小聲道:“你幾時走?”
“不出意外,明兒下午走。”圣大胡子說完,又涎著臉道:“回程這一路大概不會太舒服,能不能叫弟妹給做些吃的?”
這家伙,怪不得非得送人呢!
羅叢柏沒好氣地給了他一眼,‘嗯’了聲,道:“你和人約在什么時候見?”
若是時間過長,他們也等不了,大家只能分開行動了。
圣云龍忙道:“你剛才一走,我就和人家見過了,說好了,我和你們一道走,不必他護送了。”
這樣好嗎?羅叢柏認真地看向圣云龍。
圣云龍懂他的意思,搖頭道:“沒事,橫豎也是為了進城才要人家送,同你們一道不是正好嗎。”
這話,羅叢柏認同了。
時間已經不早,晚霞落下,風漸起。
這樣的氣象,無端地叫人有些心慌。
兩人商談定,羅叢柏回到邵韻詩身邊。
邵韻詩見他們倆面上輕松,知道談的不差,悄悄松了口氣。
她可是知道圣云龍還在執行任務,不想叫人家違反了規定,來幫自家,更不想羅叢柏因此被記過。
羅叢柏和她心意相通,如何不知道她擔心什么,忙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圣云龍已經上了船,開始招呼大家了。
眼見著就要離開,凌珠有些擔心地往馬場的方向看了看。
邵韻詩忙安撫道:“別擔心,姐夫會平安的。”
凌珠哪里能安心,“也不知你姐夫如何脫身?回城是怎么安排的?”
這個,邵韻詩還真不知道。
正好大文聽到了,他忙道:“珠姐姐,你別擔心,姐夫肯定能脫身,那邊聚著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馬場的人也好,日本人也好,都不敢輕易開罪的。”
這話分析的十分到位,連聽了一耳朵的圣云龍都贊許地看了過來。
羅叢柏看了眼欲哭的凌珠,嘆了口氣,難得勸道:“你別擔心,大文說的一點也不錯,馬場看似亂,實則根本沒人受傷。”
邵韻詩想想是這么個理,忙道:“可不是,馬場在青島,若是得罪了青島的名流們,日后誰還敢來消遣?沒人來玩,他直接可以關門了。”
這話說到了實處,凌珠安心了幾分,“能沒事就好,可也不知道這事幾時能完?若是太晚了,他怎么回城呀?”
大文忙道:“家里的倆護衛都跟著呢,他們對青島十分熟悉,有他們在,大姐夫根本不用煩回城的事。”
羅叢柏也跟著道:“就算他們尋不到回城的法子,留這里住一夜也是可以的,周圍的小莊子離馬場都不遠,明兒一早,咱們再來接。”
圣云龍難得也開口了,“周圍小莊子的人都十分熱情,若是去投宿,人家肯定會接待的。”
這就妥了,凌珠紅著眼睛,點頭上了船。
一行人上了船,還真如圣大胡子所說,船并不算小,不僅如此,幾個人站上去后,居然還有冗余。
凌珠是北方人,不會游泳,便坐在了中間,大文小武一邊一個,邵韻詩坐在后邊,羅叢柏則坐在她身邊劃水。
圣大胡子一早就在船頭了。
羅圣兩個都是行伍出身,這會子就算是逆風航行,船也是很快的往前駛去。
小武到了船上,也有了些精神,伸手要去撈水,被凌珠一把拉住,還溫柔地說教了兩句,這才使得小家伙沒賭氣。
邵韻詩見倆弟弟沒有因為這次的事受驚,倒是松了口氣。不過,想想當初在湛山寺那么驚險,兩弟弟也沒如何,又發笑地搖了搖頭。
羅叢柏就在她身邊,見她一會皺眉一會搖頭發笑的,不由問道:“怎么了?”
邵韻詩湊著羅叢柏的耳邊,小聲道:“沒什么。對了,圣大哥要走,我們送些什么程儀好?”
羅叢柏本想說不用,不過,記起剛才圣大胡子要吃食,便改口道:“他喜歡你做的辣條肉干,還有醬菜,你看著弄些就好。”
有章程就好,邵韻詩想了想道:“行,這些都有現成的,不難弄。到時,再給他弄些干海鮮,這些東西不容易壞。吃不完,回去后,不拘他送誰都恰當。”
羅叢柏聽的安排的妥帖,笑著說好。
邵韻詩說完,又道:“要不要再送些錢?”
羅叢柏見她說完,有些臉紅,知道以她以往的習性,定是覺得直接給人送錢有些失禮,這才不好意思。
暗嘆一聲,他便道:“你送他錢,他當然更高興了,你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