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郎舅倆待的地方,是個拐角,外頭幾步遠就是馬場的大門。
這時候,大門處已經有幾人守著了。
這樣的陣仗,大文的心提了起來。
正好,耳邊傳來嘰里咕嚕的一陣鳥語,大文表示聽的費勁,便轉頭看向大姐夫,當然,他的舉動很隱晦。
常山春知道小舅子的疑惑,怕他露出動靜,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噓’了聲,小聲道:“別出聲。”
他這樣,大文當即閉緊了嘴,神色間也謹慎了起來。
眼前的陣仗,和大姐夫的話,大文雖有些迷糊,可他勝在聽話也懂事,知道大姐夫怕是聽懂了那些嘰里咕嚕的話,忙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對小舅子的懂事,常山春愛的不得了。拉了人,借著說話的檔口,常山春偷偷聽起了壁角。
過了一會,嘰里咕嚕的話不太聽的清了,常山春才臉色奇差地拉了大文,悄悄地退出拐角。
大文極其配合,半句多話沒有,乖順地隨著大姐夫往前走。
到了一處看似空曠的地方,郎舅倆個齊齊松了口氣。
常山春還是一臉的警惕,壓著聲音,小聲道:“外頭說話的是日本浪人,這些人仗著功夫高,到處欺負中國人,尤其是中國練武的。你一會子可千萬別露出會功夫的樣子。”
大文在青島看多了外國人欺負中國人,一聽,眸光一閃,恨恨地道:“總有一天,我要將他們打趴下。”
常山春見小舅子如此形態,贊許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小聲道:“大弟日后好好習武學文,長大了好為國效力,將這些帝國主義的強盜趕出中國。”
大文難得聽到如此正式的鼓勵,立馬臉上紅光閃耀,鄭重地點頭道:“嗯,我聽大姐夫的。”
好孩子總是令人愉悅,常山春對陸家不再僅僅是感激,還有認同。
郎舅倆愉悅地相處,一邊說著話,一邊看著外頭吵嚷的情形,等著結果。
這么一來,時間過的快了不少。
沒過多久,那邊馬場的管事總算是給了來游玩的人一個答復。
眾人在馬場這一天的費用全免,且還賠償了每人一個月免費來馬場騎馬玩樂。
能來馬場玩樂的人,大多都是有錢人,自然不在意這點子錢財。
不過,來鬧就是要個態度罷了。
且,大家也算是熟人,又念著往日管事的會做人,氣倒是都散了些。
既然人家給出了態度,眾人也就都不愿惹事了,紛紛收拾準備回家了。
不想,眾人不愿再鬧,可也有人就是要惹事。
這不,有幾家早就收拾好的,事情一解決,人家就直接走人了。
可他們剛到馬場大門處,居然被日本浪人給攔下了,而且,這日本浪人的態度還極其豪橫。
一下子,大門處又鬧了起來。
趁著鬧騰勁,常山春領著大文和麥家兄弟匯合了。
一見面,常山春直接問道:“怎么樣?可瞧見曹家母女了?”
常山春雖作了點化妝,等閑人看不出來,可他還是極為小心,不想被曹家母女認出來。
麥清和并沒留意常山春的變化,雖說,人家沒有直接問自己,可他還是接了話,皺眉回道:“一直沒瞧見人,難道趁亂走了?”
“那馬場給了你什么補償?”常山春擰著眉頭問道。
麥清和很無語地看了眼哥哥,無奈道:“還什么補償,哥哥不讓提這事。”
大概邵韻詩的藥實在是太好,此刻麥清平已然能獨立地站著了,只是面上還有些青。
他見弟弟提到自己,便冷冷地道:“這有什么好提的,弄成這樣,你還覺得不夠丟人?咱們家差那倆錢?”
嗯,這話有點意思了,常山春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麥清和被他哥這話氣了個仰倒,這是錢的事嗎?他有說要人家賠錢了嗎?
大文對眼前的麥大表哥比較熟悉,覺得他以前的大表哥總算回來了,根本沒多想,他信自己的直覺。
遂,他忙拉了麥清平的手,喜歡地道:“大表哥好了?”
孩子的話雖去頭斷尾,可場上幾人都是明白人,便都聽明白了。
麥清和更是驚訝地直直看向自家大哥,瞧著哥哥眼神清明,知道表弟說的不錯。
可他到底揪心多日,還是有些忐忑,不知此刻的哥哥,下一刻會不會還如此?
麥清平看明白了弟弟眼里的遲疑,他這些日子來的所為,他自己又怎么能不知道?
暗嘆了口氣,他和氣地摸了大文的腦袋,謝道:“多謝大文了,大表哥好了。”
說完,他又客氣地沖著常山春道:“也謝謝大妹夫了。”
凌珠比麥清平小,故而,麥清平隨著眾人稱呼大妹夫了。
常山春雖說比麥清平大,可也沒有尷尬,帶笑地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眼前之人剛才經歷了什么,叫他突然明白過來,可到底這變化是好的,沒的叫陸家眾人跟著受累。
遂,他眼眸一閃,不客氣地問道:“接下來,清平表弟可有什么打算?”
這話問的也稀奇,可麥清平并不以為意,不急著回應,只鎮定地問道:“大姐夫,表妹她們如何了?”
如此正常的問話,總算叫出神的麥清和回了神。
一回神,他都顧不得不插話的禮貌,一把拉住大哥的手,不確定地問道:“哥,你真好了?”
麥清平無奈地嘆了口氣,認真回道:“對,哥哥好了,這些日子叫你受苦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叫麥清和差點落下男兒淚來。
麥清平正常了,大家也就不必還得擔心他出差錯。
且,接下來的事有他這個正宗的青島人在,便能輕松不少。雖說麥清和也不小了,可到底不抵事。
常山春下意識地松了口氣,直接道:“妹妹她們繞道后頭山坳,走小莊子到大路,再與我們匯合。”
麥清平確實靠譜,常山春一提,他腦子立馬便有了那些地方的細致地圖。
想了想,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連累了表妹她們,那處山坳不好過呢。”
大文一聽,急了,“什么,那姐姐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常山春也是有些擔心,路是他指出來的,萬一有個不好,他可真是難辭其咎了,且心里是真擔心凌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