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敦儒臉上笑意更盛,道:“他們這一輩乃是‘甘’字輩,為父擬了幾個,想讓你母親幫著一起選一選。”
褚音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滯,抿了抿唇,她大概知道父親方才為什么傷感了。
褚敦儒笑意不減,“過兩日,父親會把結果告訴你們。咱們大家一起斟酌斟酌。”
褚音又陪著父親說了一會兒閑話,道:“兄長一直陪著嫂嫂吃月子餐,父親一個人用飯不免孤單,不如女兒留下來陪您吧?”
褚敦儒笑了:“其實父親每日都會去找你師父。高老那邊人多。”
高良姜雖然住在褚家,但是為了照顧他方便,褚敦儒特意把他留在蘇城的徒弟和兩個徒孫接了過來,一則陪伴照顧,一則也能跟著學一些本事。
“如此說來,”褚敦儒搖了搖頭,“倒是阿音自己孤單了。”
褚音忙道:“其實也不孤單的,房里那么多人呢。兄長的假期有多長?會不會耽誤正事?”
褚敦儒當然一下就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放心吧,不會耽誤給海南的武器供給的。
“你兄長之前便與為父說過,已經把最大的殺器,準備了足夠的數量給子固送去。
“如今他在礦山那邊除了試驗新式的兵器之外,就是把收攏過來的殘破、損壞的兵器進行回爐另造。
“工部那邊派了幾個人過來協助,招收的工匠也都是非常有經驗的,他離開一個月左右應該不成問題。”
褚音臉上微微泛紅,但還是認真解釋:“父親,南海的情況與別處不同,海上作戰的難度也更大。
“而且,我看過南海的地形圖,南海海岸線曲折蜿蜒,容易藏匿。
“那邊的百姓也失于教化,宗族意識卻非常強。
“即便是齊相這樣的人,在那邊做事也有些束手束腳。”
褚敦儒微微頷首,緩緩說道:“你沒回來的時候,太子幾次三番寫信,請父親進京,父親都推了。”
褚音沉沉嘆了口氣,“父親,您覺得,太子……將來會是一個明君嗎?”
“會!”褚敦儒的回答斬釘截鐵,“這世上肯定會有那種大公無私,或者心胸博大寬廣之人。
“但做皇帝,并不一定要大公無私、心胸寬廣。只要他能把百姓的疾苦放在第一位,那就是個好皇帝。
“太子輔政之后,朝廷頒布的政令,以及太子想父親問策的內容,都是利國利民的。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我們自己尚不能做到完美無瑕,又有什么立場要求別人沒有缺點?”
褚音心里還是不舒服。
褚敦儒循循善誘:“阿音啊,人心天生就是偏的。我們看事做事,往往都是站在自己人的立場。
“對自己人有利的,我們便覺得是好的。
“對自己人不利的,我們便覺得不公平。
“但若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來看問題呢?”
褚音還是有些不理解。
褚敦儒微微一笑,“阿音,咱們簡單舉個例子。仍是早先父親與你們講過的群雄并逐的十八國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