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后來,鐘侍郎的嗓音都有些微微發顫。
容安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問道:“鐘侍郎是什么時候做上侍郎的?”
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話題,轉換之快令鐘侍郎有些措手不及,緩了緩才說:“是去歲,下官原本也在戶部供職,只是職位低微。”
容安緩緩點點頭,既然是去年才做上侍郎,那么之前就沒有上朝資格,自然也就不知道當初朝堂上許太師等人為自己正名之事。
若是親身經歷了那件事,鐘侍郎便也不會有這么大的震撼。
他輕輕笑了一下,“好,那本帥代滿營將士謝過鐘侍郎了。”
鐘侍郎啊滿面通紅,訥訥說道:“不敢不敢。下官知道,下官這點銀子不過杯水車薪……”相對于那么多將士,這點錢買回來的肉,也只是一點點肉渣。
容安難得溫和,“心意難得。”
鐘侍郎不知道再說什么,又一次提出告辭。
容安吩咐派人護送,命容金將他送出衛所。
軍需官面帶喜色過來和容安回稟:“大帥,這一次可以買幾口豬,大家好好吃一頓。
“屬下知道去哪里買又便宜又好。”
跟過來的謀士打趣道:“你可得挑仔細了,莫選到瘟豬。”
容安把鐘侍郎留下的錢袋子交給軍需官,“這是鐘侍郎給的,膳房也得多備點油,沒有油水,將士們怎么能有力氣。”
軍需官滿臉慚愧,“是,大帥,屬下知錯。”其實是恰好昨日膳房的油都用完了,所以做菜的時候才一點油水也沒有。
這又趕上打仗,還沒來得及去買。
容安低頭又去處理公務,軍需官蔫頭耷腦出去,吩咐底下人去辦事。
而鐘侍郎回去之后,便好似變了個人似的,不光做事低調了許多,便是在齊駿跟前也格外恭謹。
再遇到和軍營有關的事情,也都是幫著軍營這邊說話。
當然,這是后話。
今日鐘侍郎回去并未見到齊駿,一打聽才知道齊駿出去公干了,他還有點納悶,什么事需要齊駿親自出馬?
來了這么久,他當然知道齊駿一開始來這邊的時候的確是事必躬親,但那不是因為初來乍到身邊沒什么可用之人么?
后來朝廷給派了那么多人來,齊駿早就不必事事親自過問了。
回到自己的住處,從京里帶來的侍從給他端了早飯過來。
看見這早飯,鐘侍郎便有種落淚的沖動。
侍從被他的模樣嚇壞了,趕忙問:“老爺,今日的早飯是有什么問題么?”
“沒有,”鐘侍郎拿起筷子,抹了抹眼睛,“挺好的。”
這份早飯包含一碗瘦肉粥,粳米同肉末煮的,還有細細的蔬菜末,加了姜末和蔥末,看起來賞心悅目,吃起來暖胃暖心。
還有一碟包子,雖然是雜糧的,但是摻了白面,餡料肉足,汁水飽滿。
佐餐的小菜一葷一素,葷的是酥炸小黃魚,素的是涼拌海帶絲。
即便是海帶絲,也是泛著油光的,用來點綴的白芝麻碎玉一般。
只吃了一口粥,鐘侍郎就放下碗,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侍從嚇得一個哆嗦,趕緊跪下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