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音抿唇一笑,兩頰飛霞。
容安和容木在二更天之前便離開了。
次日晨起果真風力比往日都大了不少,街道上有官兵在敲著鑼四處提醒,百姓們盡量不要外出。
其實在天不亮的時候就開始通知了,只是怕百姓們不引起重視,所以要多通知幾遍。
褚音他們沒去醫棚,高良姜把徒弟和徒孫叫到一起,同他們說這段時間以來接診的情況。
青蒿帶著人在廚房做餅子。
木香仍舊編草鞋。
秀兒等人開始上課,每人手里都有一塊刷了白漆的木板,用炭筆在上頭寫字,寫滿了就用濕布擦掉。
褚音叫人給他們準備了紙筆,只是他們都舍不得浪費,說是留到做功課的時候再用。
給他們教課的就是在這邊幫忙的一個秀才,姓朱名諶,字謹言,是受褚敦儒招募而來的。
學問不錯,只是屢試不第。在鄉下也是靠教書為生,因為來這邊給的束修比較多,所以才會跋山涉水過來。
到了地方之后看到滿目瘡痍的村鎮,他和一眾同伴憂國憂民的情懷覺醒,情愿不要酬勞給褚音等人幫忙。
他自己一直負責幫忙抄錄藥方存檔。
閑了就教秀兒等幾個孤兒讀書識字。
沒想到秀兒這幾個孩子都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雖然寫字寫不好,但的確能把啟蒙讀本背下來了。
一問才知道,是這里誰有了時間誰就領著他們背書,早起、飯前飯后、睡前……能擠出來的時間,孩子們都用來背書了。
他很受觸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面的風越來越大。
高良姜怕不夠穩妥,讓眾人都進了地下室,地面上只留了幾個身手敏捷的看情況,萬一不好,他們也來得及撤離。
朱夫子還擔心孩子們受到驚嚇,用自己最溫和的態度來安撫。
哪知孩子們都一臉淡定,跟他說:“夫子,您不知道,咱們這里是這樣的,今年情況還好一些,去年的時候六月里一共有七場大風暴。
“等風雨停息了,好些村子都消失不見了。
“也不光是村子,好些人也都再見不到了。”
朱夫子大受震撼,“你們不怕嗎?”
一個叫王三的男孩子搖了搖頭,“有什么怕的呢?若是真的死了,還能跟阿爹阿娘團聚,省的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不過現在不同了,我們也是有人疼有人愛的人了,我們一定要好好上進,才不辜負尹姐姐的一片好心!”
朱夫子也知道褚音女扮男裝的事,雖然不贊同,但他也不是那種多嘴多舌的人,因此并未往外宣揚。
如今聽王三等人七嘴八舌感謝褚音,忍不住問:“你們尹姐姐這樣拋頭露面,其實是不太好的吧?”
“為什么不好?”秀兒眨巴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夫子,若是尹姐姐不來,我們還是流落街頭沒人管的小可憐。
“她來了,不光給我們一口飽飯吃,還教給我們安身立命的本事,將拉力我們能靠自己的雙手吃飯不說,有余力也能幫別人。
“難道您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人都不該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