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朝,文昌帝處理完所有政務,正準備宣布退朝,御史臺的右都御史不顧左都御史的阻攔,手持笏板跨步出列,“臣有本上奏!”
文昌帝微微蹙眉,但還是態度和藹問道:“杜愛卿何事?”
右都御史杜云開是個特別耿直的人,耿直到做事絲毫不知變通,明明左都御史孫景文再三跟他說此事實乃無稽之談,他卻堅持“御史臺執掌風聞奏事,那么多信我們怎能視而不見?!”
孫景文想以權力壓他:“此事根本經不起推敲,你這樣不光浪費自己的時間,還浪費陛下的時間,甚至有可能觸怒陛下!本官不許!”
哪知這倔老頭根本不吃這一套。
杜云開此時昂然說道:“陛下,近日御史臺收到許多匿名舉報,直指冠軍侯!”
文昌帝蹙眉,“近日是哪幾日?怎的先前不說?”
“啟稟陛下,”杜云開振振有詞,“冠軍侯有功于社稷,陛下嘉獎理所應當,臣豈能無視。
“但一事歸一事,此事也不容小覷,臣不得不言。”
文昌帝耐著性子問:“何事?”
“回陛下,”杜云開清瘦的臉上十分嚴肅,“有人檢舉,冠軍侯被人奪舍了!
“臣不清楚陛下嘉獎的這些功績到底是真正的冠軍侯建立的,還是奪舍之后的妖人建立的。
“但臣知道,妖人圖謀不小。
“眾所周知,冠軍侯乃是國之柱石,手中掌管著幾十萬大軍,且在全軍之中聲望頗隆。
“若妖人利用這些想要做出危害大周的事,簡直輕而易舉!”
文昌帝臉上一絲笑容也無,淡淡問道:“昨日冠軍侯尚在朝中,你怎的不說此事?”
“臣不敢!”杜云開露出滿臉慚愧,“但臣并不是吝惜此身,而是怕妖人突然發難危及陛下以及滿朝同僚。”
文昌帝聲音平平問道:“你如何得知冠軍侯被人奪舍?朕與冠軍侯乃是親舅甥,連日宣召他進宮,單獨相處,卻不曾發現任何破綻。
“假若如你所說,冠軍侯乃是妖人奪舍,圖謀不小,為何不直接對朕動手?”
“這……”杜云開一時語塞,“或許……或許……”
文昌帝冷笑道:“或許你也該懷疑一下,朕是不是也被奪舍了!”他抓起案頭擺著的硯臺就朝杜云開砸去。
杜云開躲也不敢躲,硯臺砸在額角,破了個大口子,鮮血立刻流了滿臉。
“文死諫武死戰,”文昌帝冷冷說道,“朕成全你!”
杜云開立刻跪了下去,“陛下明鑒,臣絕無犯君之心!”
文昌帝拍案怒罵:“御史臺的確負有監察百官、風聞奏事、直言諫君的權力,但這權力不是讓你濫用的!
“遇到事情你不會動動腦子?別人說冠軍侯被奪舍,你就信了?別人說你被奪舍了,天下人該不該信?
“一把年紀,枉費為官數十年,辜負寒窗十幾載,連一點辨別是非的能力都沒有?
“只會人云亦云污人清白?
“三人成虎、積毀銷骨的道理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