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許太師呼喚,祝炳坤還不太敢動,被容木押解犯人似的送到了許太師和褚音面前。
帥帳外面除了跟隨許太師過來的從人,還有一些低階官員。
褚音這邊則是親兵多一些,也有聞訊趕來的將領。
所以匯聚在帥帳外的人著實不少。
許太師面上仍舊帶笑,問祝炳坤:“祝主事方才說什么?說老夫若有女兒便要招冠軍侯為婿?”
他上下打量祝炳坤,此人中等身材,四十上下年紀,相貌普通。
人群中已議論紛紛。
有那等心思簡單的都說若是許太師真的有女兒,還真稱得上門當戶對。
也有心思復雜的認為這祝炳坤存心不良,“以大帥的身份,怎么能說‘招婿’?這不明擺著貶低大帥?”
還有人認為大家是小題大做了,“不過是隨口一說,何必當真呢!”
褚音繃著臉往人群里掃視一周,所有人都噤了聲。
許太師忽然問:“祝主事今年貴庚啊?”
“不敢勞動太師下問,”祝炳坤忙躬身說道,“下官,今年四十有四。”
“嗯,”許太師點了點頭,“是哪一年的進士?”
祝炳坤臉上有些難堪之色,聲音也低了下去,“下官是文昌二十二年的同進士。”
底下立刻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進士與同進士,雖只一字之差,但便如同正室夫人與如夫人一般,地位是天差地別的。
許太師面不改色,仍舊和風細雨道:“能中同進士也不錯。我大周每屆考生千千萬,能進入殿試的實屬鳳毛麟角。
“有多少人皓首窮經,到頭來仍舊是個小小秀才。
“祝主事能夠一路過關斬將獲得殿試資格,已經算得出類拔萃了。”
祝炳坤覺得臉上發燒,許太師當年榜眼出身,門下學生最少都是排名四十以內的進士,還有過兩位狀元,如今反來說他這個同進士得來不易……
許太師繼續說道:“祝主事文昌二十二年中同進士,算你六歲啟蒙,也苦讀了二十多年,文墨上想是極通的?”
祝炳坤心頭顫顫,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感覺老家伙一步步在在給自己挖坑啊!
許太師轉頭看左謙:“你對六部比較熟一些,你來說說,能做到戶部主事的位置,可還容易?”
“老師謬贊了,”左謙拱了拱手,隨即說道,“一般來說,同進士出身,不太可能進入六部。
“能入六部者,優先考慮進士,當然若是同進士之中有能力特別突出者也可破格錄用。
“本朝一直本著選賢任能的原則任官,便是進士出身,若只會紙上談兵也會失去晉升機會。
“哪怕不是科舉出身,只要自身本事突出,照樣可以官運亨通。”
許太師拈須笑道:“如此說來,祝主事一定能力超群嘍?不知何時進入的戶部?”
祝炳坤心下不安,忙道:“太師,下官方才說錯了話,還請太師見諒。”
又要給褚音賠罪。
褚音微微冷笑:“祝主事滿腹經綸,終日與文墨打交道,如何會這般不小心?
“卻不知‘招婿’一說,是要貶低本帥,還是要讓本帥與太師起嫌隙?亦或是,讓我們背上意欲文武結黨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