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跋山涉水,
沿途各種絕美的風景,
只是對于一六萬千西征唐軍來說,根本無暇欣賞。
向西,一路向西,
風餐露宿,風馳電掣。
沿著絲路北道,一萬六千騎,就猶如一萬六千支離弦的箭,向著伊麗水疾馳而去,
當他們離開伊吾城再次踏上征程的時候,
他們就不再有補給,也不再有后援,
他們就是孤軍,
將士們背著炒米、肉干,就準備了半個月的糧草隨軍攜帶,
武懷玉的計劃也簡單,
半個月內生擒欲谷設,
十天,十天換馬不換人的連續行軍,跑完兩千五百里,然后突襲欲谷設北庭,將其生擒,
留了五天的余量,
每個騎兵離開伊吾的時候,
一騎三匹馬,每人十五斤干奶團,外加一些肉干,還有鹽和水。
不需要沿途補給搶掠,一天一斤干奶團就能維持能量,肉干還可以額外提供。
這些精銳的騎兵,完全可以十天不停歇的行軍,每天二百里不在話下。
無需生火做飯,不需要攜帶額外的補給,
晚上與戰馬合窩而睡,可以休息小半夜,
這種極限奔襲行軍,甚至可持續行軍一個月之久。
這些是大唐最精銳的騎兵,
也是武懷玉敢說八千騎,七千里奔襲生擒突厥大汗的底氣所在。
這種風一般的行軍,甚至能夠最大限度的不被敵人發現,
甚至是讓敵人發現了,都來不及報告,
跑過白天,跑過黑夜,
餓了吃干奶團,渴了喝水或馬奶,困了就在馬上打個盹,
只有當完全天黑后,他們才會停下來,也不需要安營扎寨,更不用搭帳篷,直接與戰馬合窩而睡,
這一萬多人馬,僅攜帶了少量的小帳篷,以應對極端天氣。
一般情況下,裹著毯子就可以大睡一覺,
天蒙蒙亮,
喂馬,擠奶,
然后繼續騎上馬出發,
沿途,他們也曾遇到過商隊,遇到過游牧部落,
但武懷玉嚴令不得理會他們,更不得搶掠他們,
就這樣滾滾而過,
第十一天,
也就是在五月半這天,
他們看到了伊列河,
看到了鏃曷山,
也看到了山西面的草原,
看到了夏季草原上開遍的小花,
看到了西突厥部落牧民們的帳篷,看到了他們的牛羊,
寧靜的草原,
被唐騎打破了。
天邊出現了一線黑潮,
有一面旗幟高高豎著,迎著風飄揚。
那旗上,有日,有月,有星辰,
那旗下,是昨夜休息了一晚,此時已全副披甲的唐騎,
這里是八千唐騎,武懷玉親自率領。
還有八千騎,武懷玉分別交給了副大總管程咬金和先鋒蘇定方,他們兩各率四千騎,左右迂回包抄。
武懷玉舉起馬槊,
他騎著馬在八千唐騎面前緩緩跑過,
戰馬感受到大戰來臨前的那緊張氣氛,有些不安的搖頭晃腦,馬上的騎士們一個個目光興奮,
雖然連續的行軍,讓他們已經很疲憊,不少人還瘦了許多。
可此刻,他們卻都無比的亢奮,
從長安到伊麗河,
七千多里的距離,他們一路策馬而來,
馬槊、長矛,一樣樣的武器端起,
武懷玉的親兵,
吹響了牛角號,
拉開了戰爭的序幕。
前方,
草原上的牧民們還被這突然闖來的軍隊而震驚中,
有牧民翻身上馬,向著遠處的大汗庭帳奔去,要去稟報這一警訊,
有牧民的婦人孩子,驚慌的開始奔跑,
草原上經常發生戰爭,每次戰爭總伴隨著殺戮與劫掠,婦人和孩子也是搶掠的對象,
女人和牲畜一樣,都是財產,
孩子大點的可能會搶走后賣給別人為奴,也可以給自己為奴,甚至有些部落戰士,會把搶來的年幼點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兒子撫養。
草原上的戰爭,其實就是搶掠。
不會浪費任何一點資源。
女人們顧不得擠奶,打奶油,他們到處呼喚著帳篷四周的兒女們,他們要跑,跑的遠遠的,逃避戰爭,躲避搶掠,
那些人不會一直留在這,等搶掠過后,她們還可以找尋剩下的牛羊牲畜,收拾帳篷,重新開始。
唐騎一列又一列,
在號角聲中,緩緩的加速,
沒有人去理會那些牧民帳篷、牛羊、婦人、孩子,甚至是那些青壯牧民和老人,
唐軍的目標只有一個,
遠處的汗帳。
汗帳里的欲谷設,也就是那個自稱乙毗咄陸可汗的家伙。
其余的都不重要。
草原喧囂起來,
混亂起來,
恐懼起來,
唐騎的速度越來越快,
八千騎,
在草原上奔馳起來,卻仿佛鋪天蓋地一般。
欲谷設還在金狼大帳中呼呼大睡,
夏日的草原,清晨的時候還有些涼,
帳篷里卻正是好睡的時候,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來人在帳外對著欲谷設的附離狼騎侍衛急切的對話,
欲谷設被這聲音驚擾了美夢,
有些不高興的睜開眼,然后拿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一條雪白玉臂,又把一條白腿從腰上拿開,
這時外面的聲音又大了幾分,隱約聽到什么日月星旗,什么無數的騎兵來襲,好像是唐騎。
欲谷設覺得自己應當是沒睡醒,還在做夢,
這里距離長安七千多里遠,唐騎怎么可能出現在這?
他前幾日還剛召見了長安來的使臣,
而他在距此兩千多里的西域大門高昌,還駐防了許多兵馬,
高昌國有吐屯阿史那矩,浮圖城又有葉護阿史那賀魯,還有處月處密部,唐軍就算能夠提前幾個月出兵,
但肯定逃不過他在中原的眼線,早就傳來消息了。
如果出兵少,他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高昌諸城和可汗浮圖城都拿下,
起早了,
繼續睡。
昨晚這兩美人真不錯,
帳篷突然被掀開,帶進來一陣涼風,
“大汗,”
“不好了,”
“唐騎,無數的唐騎突然出現,正向這殺來,距此只有幾里了!”
欲谷設眨了眨眼,這夢好真實啊。
他倒下,繼續睡。
“大汗,”
“敵襲,唐騎殺來了,”
侍衛隊長見狀,趕緊上前,沖著他再次大聲稟報。
欲谷設坐起,
看了看隊長,
這時那兩個美人也醒來,驚慌的看著兇悍的隊長,趕緊扯起毯子,把泄露的大片春光圍了起來,向后蜷縮。
“大汗,”
“敵襲,唐人殺來了。”
欲谷設伸手雙手,狠狠的搓了幾把臉,
“你說什么?”
“唐騎,唐騎殺來了。”
“放你娘的屁,唐騎怎么就殺來了,他們難道從天而降?”
話音未落,
突然只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霹靂驚雷巨響,
然后又是一道,
越來越多的驚雷在汗帳四面響起,
很快又一名駙離狼騎奔進大帳,
“大汗,唐軍,不,神兵天降,神兵天降,他們會降雷,”
“他們以雷霆擊碎了我們的駙離狼騎侍衛,沒有人能擋的住他們,”
“大汗快撤,他們馬上就要殺到這了,”
“我們擋不住他們。”
新趕來的駙離狼騎,滿眼的驚懼,充滿絕望。
他親眼看到那些百戰精銳的附離狼騎侍衛,拔刀策馬成群的沖向敵人,可敵人遠遠的拋出許多玩意,
然后在附離狼騎前面炸響,那是一道道雷霆,
會發巨響,也有火光,
然后駙離狼騎就人仰馬翻,
就算沒擊到的騎兵,他們的戰馬也嚇的亂竄,
而那些來襲的騎兵,居然在馬上又端起一些武器,似短槍又似狼牙棒,卻不是持在手中,而是夾在腋下,
這種武器,居然也會噴火冒煙,發出巨響。
沖向他們的狼騎勇士,慘叫著倒下。
這位隊長的戰馬受驚調頭而跑,讓他逃過一劫,他恢復清醒后,趕緊來報信。
欲谷設聽完,覺得莫名其妙,
什么神兵天降,還以雷霆擊碎一切?
沒睡醒?
看來自己真沒睡醒。
此時,又是數聲巨響,越來越近了,
欲谷設終于被震醒了,
他趕緊起來,也顧不得還沒穿衣服,就那么甩來甩去的來到侍衛隊長面前,“說清楚點,”
“大汗,快撤吧,再不撤就走不了了。”
等欲谷設有些懵逼的草草穿上衣服,走出大帳,
發現已經晚了,
唐騎已經殺進了他的汗庭,
到處往來奔馳,不斷的砍殺,
帳篷一頂又一頂的被拉倒,
他的部眾,他的附離侍衛,好多都來不及披甲,就被射倒在地,
而且那種發光發響的武器還在不斷的投擲,那種會噴火的短棒也在不停的射殺他的部眾,
“大汗,快走。”
面對這種勢不可擋的突襲,
沒有人覺得可以一戰。
所有人只有一個念頭,
欲谷設只感覺腦袋嗡嗡的,
血直往腦門上沖,
甚至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思考。
就怔怔的站在那里,
當年,他在漠北被薛延陀人打的逃到西域,那個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他只看到他那些勇猛彪悍的狼騎,在那些殺來的敵騎面前,不堪一擊,尤其可怕的是,
他們的戰馬在四處亂竄,任騎士如何驅使也不敢沖向敵騎,
甚至許多戰士,也無比畏懼敵人,
不敢正面一戰。
敗了,
欲谷設腦子里只有這么一個念頭,
那些人,
神兵天降?
敵騎越來越近,
駙離狼騎侍衛架起還在發愣的大汗就走,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突厥雖沒這俗話,但他們也懂這意識。
欲谷設連甲都來不及披了,也顧不上帳篷里昨夜討他歡心的美人,倉惶上馬轉身就逃。
剛逃離不遠,
前方烏鴉鴉的又出現了無數騎兵。
欲谷設這下看清楚了,
是唐騎,
大唐的騎兵,
他們怎么會出現在這的,
而且這起碼數千騎,
加上抄他汗庭的更多,那就已經過萬騎了。
七千里遙遠,他的人還扼守著西域門戶高昌,這么多唐騎是怎么來的?
還沒等他想明白,
對面唐騎已經沖近,
先是扔那種雷霆,然后又是噴火,
西突厥逃兵瞬間崩潰,
欲谷設轉身想跑,馬卻不聽控制,
突然耳邊一道炸雷響起,
戰馬倒地,欲谷設措不及防的被馬壓在了身下,巨痛襲來,欲谷設感覺腿斷了,好像肋骨應當也斷了幾根,
他的駙離狼騎侍衛們想要救他,可突然大隊敵騎沖來,他的駙離狼騎侍衛們忠心耿耿,死死護著他不退,
卻架不住對面兇猛,
尤其是那種會噴火冒煙還能發巨響的武器,二三十步距離,殺傷力驚人,一聲巨響,就會有一名狼騎倒下。
終于,
護著欲谷設的附離全都倒下了,
唐騎圍住了他。
“說出自己的身份,否則死!”一名唐騎冷冰冰的拿著那短棍似的神秘武器對著他道。
欲谷設半邊身子被壓在馬下,痛的難以呼吸。
可是面對著那些不知道什么東西的神秘武器,恐懼涌上心頭,甚至讓他暫時感受不到了身體的痛苦,
此時他再顧不得大汗的尊嚴,生怕那人一聲巨響將他送走。
“我是乙毗咄陸可汗!”
“快救我出來,”
唐騎打量了他幾眼,然后扭頭看了看為護衛他而戰死的那些突厥騎士,
“兄弟們,看樣子我們有可能抓到大魚了,”
“趕緊帶幾個俘虜上來,確認下這家伙身份。”
唐騎說完,湊近些盯著他,“要是敢騙我們,老子就用神機銃送你上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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