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司空府前。
“姐夫一起進去弄幾個菜,喝兩杯。”
“戒了,”
馬周拒絕了懷玉的邀請,下了小舅子馬車后也沒再上自己車,而是步行這段路回家。兩家同在一坊,相距并不算遠,步行就算鍛煉鍛煉身體,他也想順便看看街坊情況。
身為皇帝御用大手筆,他現在既沒時間鍛煉身體,也沒什么時間關注街坊百姓。
武懷玉跟姐夫揮手告別,自己進了家門。
家里路上的雪清掃的很干凈,孩子們也不怕天寒,三五成群的在雪地里撒歡打雪仗,
懷玉還看到庭院路邊堆著不少雪人,還有各種小動物,挺童趣天真。
在大人的眼里,這場下了六晝夜方停的雪,是可怕的白色災難。但對孩子們而言,尤其是武家的兒女們而言,卻還感受不到這些,他們眼里的雪是美麗的,是好玩的,
他們衣著錦裘貂皮,感受不到雪的殺機。
看到懷玉回來,這群小家伙一擁而上,抓著雪團群毆他。武懷玉穿著紫袍玉帶,外面披著貂裘,大笑著反擊,
猶如虎入羊群,
小家伙們被雪球打的抱頭鼠竄,
陪著他們玩了一會,武懷玉便請求休兵停戰,
“明日再玩,天色已晚,都回家找阿娘去,別凍著了。”
小家伙們玩的興起,還戀戀不舍呢。
武懷玉只好拿出撒手锏,說要讓她們保母去各院叫他們母親來領人,一個個才不甘不愿的往回走。
“剛他們瘋玩,有些出汗了,記得拿汗巾先墊在背上把汗吸干,要不容易著涼生病。”他交待各院孩子的保母等。
武懷玉回大院正房,
孩子們也要跟著去,“先去把汗收收,一會就要吃飯了。”
到家,屋里暖和,懷玉便換了身居家舒適的衣服。
樊玄符和三娘幾人也很快過來,
這些天,她們其實也挺忙,樊玄符和李清、楊慕云她們與大姐玉娥,還有叔母周國夫人楊氏,高陽郡夫人裴氏等一些自家親朋友家女眷貴婦人,組了個會,
籌集一大批物資,在長安救災賑濟,
對此武懷玉還是比較支持的。
古人信奉因果,也信做善事能積陰德。
“聽說大家要出宮人三千,還由你負責此事?”玄符笑問。
“你有什么想法?”懷玉問妻子。
“三千宮人,里面肯定年輕的不少吧,要不咱家也多接些回來?”
楊慕云也在一邊道,“給阿郎再納兩妾,添幾個侍女吧,”
懷玉笑著搖頭,
關于這次遣散宮人一事,他跟許敬宗杜正倫是已經有過溝通的,這次遣散的主要還是高祖宮里的,這次基本上是要徹底清空高祖大安宮的。
老的有家的回家,沒家的送去皇莊養老,
年輕的,則是有家回家,沒家的由朝廷負責給她們婚配嫁人。
武懷玉定的基調,盡量給她們尋個良人嫁了,
所以說這次不會說讓那些貴族名門來挑了去做妾做婢這些,
會優先嫁給軍民為妻,
“如果你們有空,可以統計下咱們家里那些適婚還未婚的。”
武家的旁支族人子弟,以及親戚子弟,還有就是部曲員工伙計等,只要是良人,年紀也還合適的,可以幫忙婚配。
“如果娶妻錢財上有不便的,我們可以先借給他們,男大當婚,這些宮人條件還是不錯的,”
好些宮人雖是掖庭罪婦罪女出身,但卻并不是她們本身犯罪,而是家族父兄等犯罪受牽連,往往這些女子都本是官宦之家貴族婦女等,文化見識等都是不錯的。
老武當初納妾王氏,就是李淵將隋朝宮人分賞給他的元從禁軍武官們時分的,王氏就挺有文化,懷玉玉娥懷良玉婉等兄妹幾個,以前都是跟著她讀書識字。
李世民此前也賞賜宮人高惠安高胭脂給武懷玉,她們父親都是隋末山東反王,造反前,其實也都是地方豪強,也都是渤海高氏的分支。
之前宮里放了幾批宮女,
也是引的許多貴族們爭搶,他們當然不會爭來做妻,而是做妾或者是做婢女,哪怕年紀大,后院做個女管事也不錯,
有面子。
跟喜歡買新羅婢昆侖奴一樣。
“真不挑幾個?挑年輕貌美,知書達禮,官宦士族出身的。”樊玄符笑。
“我有你們足夠了。”武懷玉道。
這話讓妻妾們聽了很舒坦。
“真不要?那以后可別后悔說我沒給你安排。”
“你還是讓人統計一下,看看咱家內外院,還有作坊莊園里的莊丁伙計等,有沒有需要的,咱們幫忙能成一對是一對,”
“放心吧,這事就交給我們了。”
晚餐,一大家子一起吃,只要武懷玉在,各房妻妾們都帶著兒女來到大餐廳吃飯,
但他不在的時候,基本上各房都在自己院開火。
人多也確實熱鬧。
大家坐一塊,不過還是分食制,每人面前碗碟不少,菜式也插豐富營養,每份量不多,也不會有多浪費。
孩子們倒是更喜歡一起吃飯,他們就喜歡熱鬧。
平時在自己院里娘幾個吃飯,可能就沒那么香了,尤其是有的妾侍只有一個孩子,一人就不愿意吃飯。
但在大餐廳,一群孩子們聚在一起,胃口卻極好,還比賽。
天黑的早,
飯后沒多久也天黑了,武家條件好,家里暖和,晚上燈燭明亮,孩子們在溫暖的大廳里玩游戲,
懷玉則和妻妾們喝茶聊天。
妻妾太多,平時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時間在一起,這晚餐后坐一起喝茶聊天,倒也難得。
家里氣氛還不錯。
這茶話會大約也就半個多時辰,
這時天其實還早,就是已經很黑,
樊玄符讓拿來牌盒,
里面裝的是各房妻妾們的綠頭牌子,玄符這個大婦還是比較能一碗水端平的,妻妾眾多,就翻牌子。
這翻牌子也很有一套。
首先就是所有妻妾的都有一塊牌子,
所有人翻過了算是一輪結束。
每次翻牌子,其實里面并不是所有人,身子不適的,牌子就暫時不參與,還有就是本輪翻過了的,牌子也不會再放到盒子了。
另外就是妻、媵、妾,級別不同,也有所不同。比如妾侍們一輪只有一面牌子,媵卻有兩面牌子,而妻卻有三面牌子。
樊玄符身為妻子,一輪等于比妾多兩次機會。
武懷玉對她這套后院管理辦法,也是比較支持的,否則容易亂套,所以翻到誰,他一般就會去誰那,或讓誰來,
就算偶爾疲憊或沒興致,兩人睡前聊聊天講講孩子也不錯。
家里的事,武懷玉比較尊重樊玄符,由她負責打理。
玄符房里的大丫頭晚舟端著呂宋烏檀托盤上來,盤子里是一塊塊綠頭牌子,反過來放在托盤里。
翻牌子,其實就是抽簽。
抽到誰是誰,而不是直接點選。
武懷玉隨手拿起一支綠頭牌,
晚舟側頭看來,
“是伊琳娜娘子。”
波斯胡姬出身的伊琳娜面露喜色,雖說每輪不管怎么抽,總能輪到一次,可抽到了還是很高興。
大宅門里,妻媵妾眾多,一輪也要好久。
“天色不早了,大家也早點歇息吧,”樊玄符見抽到了伊琳娜,也只是讓晚舟記下來,這輪剩下的翻牌子,就不再有她了。
大家各自散去,領走自己的孩子。
武懷玉也抱起了伊琳娜為他生的二女兒琉璃,“去你院。”
伊琳娜臉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屋里太暖和熱的,還是因翻到牌子而高興的。
琉璃丫頭長的很像她母親,身上有不少波斯女子的特征,皮膚雪白,五官比較立體,深目高鼻,不過也還是有一些漢家血統的相貌,
混血的姑娘也挺好看。
雖說長的有幾分胡相,但開口說話卻是地道長安人了,這總讓人有幾分奇妙的感覺。
其實好多在長安的胡商,呆久了,他們的長安話說的比京畿郊外的一些老百姓都好。
進了伊琳娜院子,
琉璃不肯跟保母去,纏著懷玉給她講故事,
“那阿耶給你講個花木蘭的故事吧,”
伊琳娜去卸妝收拾,懷玉就給女兒講故事,
一個故事講完,
琉璃說,“阿耶再講一個吧,”
然后又講了個大鬧天宮。
“這齊天大圣好厲害啊,”
小姑娘越聽越精神,不肯走了,
伊琳娜氣的要將她直接拎出去,太不懂事了。
“那就再講一個哪吒鬧海吧。”
講著講著,
小丫頭終于沒了動靜,睡著了。
武懷玉小心翼翼將她抱起,送到隔壁。
等回來,才發現伊琳娜又換了一套充滿誘惑的睡裙,身上還香噴噴的,屋里點起了紅色美人魚膏燭,
一番溫存過后,
伊琳娜滿足的偎依在懷,
武懷玉撫著她的長發,“最近門里還有找伱嗎?”
懷里的她身子變的有些僵硬不自然,小心翼翼的道,“好久沒有人來找過奴了,但要求每個月給公娘大娘寫封報告。”
武懷玉知道這公孫大娘,是大姨子高惠通的其中一個身份。
伊琳娜當初是安元壽送她的波斯胡姬,甚至連個胡酒坊一并贈送,后來武懷玉才知道,原來伊琳娜還是六扇門的一個線人,送到他身邊,其實也是充當眼線的。
這事其實后來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武懷玉也一直留著,只不過也早點明了,六扇門對伊琳娜也就是要求一個月一封報告,隨便她怎么寫。
她每月寫點武家的事,都不是什么機密,且都會先給懷玉或是玄符看過同意后,再發給公孫大娘。
懷玉輕輕拍了拍她光潔細膩的背,“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用在意。”
“奴明白,奴永遠不會背叛阿郎,就算死也不會。”
“你是我的女人,六扇門不敢亂來。”
伊琳娜如只小貓一樣偎依著,武懷玉此時也很精神,說實話,他現在有點看不懂李世民的想法,
那邊改封降職,這又宣麻拜相,
這究竟是皇帝進一步的試探,還是說如今災異當前,皇帝迫不得已要讓他幫忙,或僅是因為這災異,皇帝留他為相,以示重賢才遠小人?
看不透,
只能越發小心些了。
(本章完)
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