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從第596章 開竅了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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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開竅了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2日  作者:木子藍色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木子藍色 | 唐朝好地主:天子元從 
科幻小說


挖紅薯、喂豬,

參觀水碾、風車,看著油坊里那些工人光著膀子推動撞木打楔榨油,甚至跑到潏河、滈河里捕魚摸蝦,

一連幾天,承乾都玩的很開心。

樊川的莊子,定了新名字,叫做武曲,也稱上武堡。

稻子開鐮,佃戶們緊張而辛苦的搶收,沉甸甸的稻穗讓他們嘴一直咧著,十分高興,特別是今年皇帝恩賜,免了今年的租,這稻穗上金黃的稻谷可全是自己的。

鄭老漢也請假回家收稻子,懷玉帶著太子還去幫忙,下地體驗收稻子。

曬過的稻田還帶著幾分濕潤,赤腳踩在上面很清涼,清晨稻葉上還帶著露水,趁著天涼下地收割,一排排的稻苗被割倒,整齊的擺在地里晾曬,等露水曬干便可以摔打脫粒。

相比起麥粟的碾場,水稻脫粒要簡單一些,一個大木桶抬到地里,手抓起一把水稻在木桶上用力摔倒,上面的稻粒便會全都脫落,

這是一個力氣活,但比起麥子要拉回家曬場,再碾再揚,要快一些。

鄭老漢在樊川十幾年,早就是個種稻的老把式,他雖然老了,可打稻谷的時候卻格外的有力,每打一下,感受著那稻粒飛揚,那種收獲的感覺都讓他格外精神。

鄭家全家上陣,連兩個小娃娃都在地里頭拾稻穗,不會浪費一點點。

承乾也換上布衣短衫,腳上草鞋,頭上草帽,也學著打稻子,剛開始的新鮮感過去后,便感覺到累,一下又一下,重復又重復,頭頂的太陽越來越烈,

汗子浸過稻禾劃破的皮膚,便奇癢無比。

還不時的能碰到打屁蟲,皮膚上要被噴到,就會腫起,又臭又癢。

“我來打,殿下抱禾來,”懷玉笑著道,既然是體驗,那也不能隨便走個過場。

武懷玉打稻子還是很猛的,畢竟習武之人,年輕力壯,不像承乾才十一歲,體力有限耐力不足。

承乾把割好曬干的稻子抱來,懷玉則用力摔打脫粒,師生兩個合作倒是挺默契,

打一陣子,便也還要揚谷,拿篩子把稻桿、癟谷殼等篩出去,這也是個技術活,邊篩還得先呼風。

嗚喂嗚喂的喊,

每次喊幾聲,還真就有風來,借著風便能更好的篩出那些雜碎。

谷子經過兩三遍的揚篩后,便用籮筐裝谷,挑回去趁著太陽好趕緊曬,晾曬不及時,那新收的稻谷就會燜黑、長芽,

“有一年收稻子時,遇上半個月的連陰雨,一直不得天晴,稻子都直接在穗上發芽了,沒辦法,只得在積水的稻田里收稻子,濕漉漉的稻子收回家,可也沒天氣晾,只能堆在屋里攤開,但最后還是全都發了芽,

哎,那年的稻子幾乎都白種了,”

說到這往事,老鄭都還心疼無比,那年稻子本來長的很好,可最后卻沒能收成,地主卻還要收租,老鄭最后是把自家老黃牛下的一頭牛犢子給地主抵租,本來那牛犢子已經養了一牛多,要是再養個半年,也是能耕地的好幫手了,最后卻只能便宜抵租。

天上太陽格外的大,日頭曬的人發昏,但老鄭卻連連稱贊天公作美,說好天氣。

汗如雨下,仍掩不住臉上一直掛的笑容。

只要有收獲,再苦再累也值得。

老鄭的兒媳和兩女兒在地里綁稻草,散發著好聞的草木清香的稻草,被卷成一把一把,然后攤開在地里晾曬,有如一個個整齊的稻草人士兵一樣。

這些稻草也是個寶,不僅可以做為牛冬春時的草料,也還可以墊圈漚肥,甚至做草繩等也用處多多,冬天冷時,也可以鋪在床上,也能十會溫暖舒適。

“以前我們佃地種稻,地租不僅是要交稻子,就連這稻草,也是要交一半給地主家的。”

武懷玉如今跟大家訂的租約,只要夏糧五五分成,且上限一石,至于秋季農作物不分成收租,夏糧里稻草,也是不再要的。

潏河兩岸,下武堡附近的稻田里,百姓爭相搶收,嗚喂嗚喂的叫風聲不斷,田埂上,挑著稻子回家的農夫們相互打著招呼,洋溢著豐收的喜悅之情。

太陽正當午。

日頭毒辣無比,

大家也才終于休息一會,但并不回家,而是尋個樹蔭下,吃著家里送來的飯菜,這樣更節省時間。

打稻子的時候,鄭老漢家也是難得吃上干飯,菜里也能見到點葷腥和油水,主要還是點平時撈的魚蝦干,加上炒雞蛋,再從武家堡殺豬下鄉時買的腸子,

雖都是便宜的東西,但起碼有油水了。

比起日常的紅薯稀飯或是玉米窩頭,這還是很不錯的飯食,起碼不會很快就餓,

為了讓太子體驗到民間疾苦,武懷玉并沒給承乾開小灶,鄭家吃啥他們吃啥,

老鄭其實是要把家里的老母雞殺了招待太子,甚至想要買幾斤好豬肉的,但懷玉拒絕了。

天不亮起床來到地里割稻子,然后又上猛干了一個上午,雖然承乾只打了一會稻子,可在樹蔭下,他還是對著粗茶淡飯狼吞虎咽。

鄭家的飯菜其實不太好吃,

米飯用的是糙米,只去了最外層殼,這樣的糙米煮的飯很干很硬,但是不會浪費。

小魚小蝦是平時捕的然后曬干的,有點臭味還帶著苦味,簡單的跟青菜炒在一起,魚蝦小骨刺多。

那腸子也跟在武家吃的不一樣,不僅有點異味,而且還嚼不動,只能嚼一嚼就吞下去。

這樣的飯菜承乾平時是絕對吃不下去的,甚至吃到了都可能惡心吐出來,但這辛苦半天,又累又餓,出了大量的汗水,餓的前胸都貼后背了,這些平時絕對難以下咽的食物,此時卻讓他狼吞虎咽,

一口接一口,

甚至連吃了好幾碗飯。

“老師,我現在才明白什么叫饑不擇食、慌不擇路了。”

“嗯,饑餓是最好的美食,饑不擇食、慌不擇路,還有兩句,寒不擇衣,貧不擇妻。”

“我這飯量都大了好多,吃了三大碗飯呢。”

“這是因為沒有油水,”

鄭老漢一把年紀了,如果能放開了吃,他能吃上七八大碗飯,連他家的小子,都能吃上好幾大碗,平時一半糧一半紅薯土豆一半蔬菜搭著吃,也只是勉強半飽,

這年頭的百姓,絕大多數都是半饑半飽過日子的,說到底還是副食不夠,油水不足。

光靠吃點主食,或是搭著粗糧野菜吃,這樣炭水為主的飲食,往往一天還僅兩餐,那自然是一餐不等一餐的餓。

老百姓們別說吃肉,平時油都是難得的。

“種一畝胡麻,能收個三四十斤胡麻,三四斤才能出一斤油,種一畝胡麻也不過能出十斤胡麻油,金貴著呢。”

胡麻油煎胡餅,這在長安常見,但百姓是很難吃的起的。

油太貴了,雖說胡麻耐旱耐貧瘠,可產量太低,就算用本就產量低的旱地來種,也比種蕎麥、糜子等不劃算的,

百姓家,尤其是如老鄭他們這樣的佃戶家,多數時候做菜就是水煮,甚至菜都沒有,直接是粥里放點菜一鍋煮成菜粥,難得才會點幾滴油。

晚上也不會點油燈,太貴。更不會點蠟燭,蠟燭,那是士族地主家才用的起的東西,而蠟燭里添香料,更是貴族們才能享受的了的。

沒有油水,沒有肉蛋,就吃點主糧,還要搭上許多粗糧,這使的一個個都是大胃王,卻仍都是瘦子。

干了一天,摸著黑,披星戴月回家,

衣服都是濕了又干干了又濕,上面都留下一層汗水干后的白色鹽漬了。

承乾感覺要累癱了。

“老師,你說大家這么辛苦,為什么卻都還過的這么苦?”

懷玉拉著承乾到潏河里去洗個澡,爺倆頂著星光走在鄉間小路上,這么晚了,還有許多百姓還在摸黑干活呢。

“勤勞并不一定就能致富過好日子的,”

“不能嗎?”

“僅僅是勤勞是不夠的,最主要的還是得掌握生產資料。”

“啥?”

“對農民來說,就得有自己的地,否則如鄭老漢一家,十幾年在這里佃田種地,辛苦揮灑汗水,無比的勤快,但年復一年,他們家并沒有什么改變,腰都累駝了,也不過是勉強拉扯大幾個孩子,仍還住著幾間草棚,連自己的一畝地都沒置下,

他們很辛勤,但所得收獲,除了養家糊口、穿衣吃糧外,大部份就已經都上繳地租了,一遇災荒,還得借糧維持,而借一次債,本息得讓他們好幾年都白干,

古人說三年豐收,才有一年余糧,但那也僅是對于有地的自耕農而言,對于無地的佃戶或半自耕農,他們干十年都未必能攢有一年余糧,都是手停口糧的,

他們沒有半點抵御風險的能力,一遇災荒或是疾病、意外,往往就只能負債,而一旦負債,就很難再翻身了,”

“而相比之下,士族豪強們都是地主,擁有很多田地,甚至是奴仆、佃戶,他們年年都能節余積攢錢糧,可以再置買田地擴大經營,或是通過借貸、養殖等再賺錢增值,

一遇饑荒疾病意外,普通百姓只能賣田賣屋,甚至典妻賣兒,往往破家,可那些豪強地主們卻反而能夠放高利貸,或是低價兼并田地,”

“窮者愈窮,富者愈富,根本就是能不能擁有生產資料,最關鍵的生產資料就是田地。”

承乾對武懷玉的這番總結,感覺真是當頭棒喝般,一下子就醍醐灌頂般開竅了。

“老師,我覺得這有問題,”

“確實是有問題,但人性如此,”

“可朝廷就什么都不能做嗎?”

“朝廷能做,也必需做,”

“怎么做?”

“朝廷必須想盡一切辦法,要保障最底層的百姓起碼能夠溫飽,否則一旦那條危險的紅線被打破,大量百姓淪為饑民時,那也就是王朝崩潰之時,”

承乾期待的看著武懷主,繼續追問,“可老師說均田制已不可行,”

“均田制確實難以推行了,但朝廷可以從其它地方著手,比如減輕這些百姓的稅賦服役的負擔,再比如對高利貸、高地租等著手整頓······”

撲通,

撲通。

兩人跳入潏河,溫熱的河水,讓疲倦的兩人舒服許多。

“老師,我將來一定要改變這一切,定要做到耕者有其田,織者有其杼,居者有其廬,老幼有從依。”

“哈哈哈,殿下雄心萬丈,又充滿仁愛之心,”

“還請老師能夠幫我一起完成。”

“臣領命!”

“哈哈哈!”

師生兩個一起大笑著,懷玉雖覺得承乾這話有點稚氣,卻也很了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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