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玉在鹽州城僅呆了幾天,便又回白城。李三娘便也騎馬跟隨出發,一路上武師弟喊個不停。
這讓懷玉的下屬、幕客們都不由的側目。
李德獎如今也發現了問題,真不是他多疑,這侄女是真的不省心,嘴里喊著武師弟,可這幾天在鹽州,她天天去找武懷玉,走哪跟哪,就算是鹽州城里的那個摸骨的瞎子,都已經知道永康公府的李三娘子跟武刺史曖昧。
李德獎也只好委婉的跟這侄女提醒,武懷玉有妻子,還有三個媵四個妾,姬侍也很多,但李三娘就好像聽不懂似的。
依然我行我素,依然天天找武懷玉。
這次回白城,李德獎希望三娘晚幾天再走,可李三娘仍然跟著出發,甚至還騎著馬一直在武懷玉身側,一路有說有笑的。
看的李德獎也只能嘆氣連連,旁人的那些目光,他哪看不懂。
估計很快長安城就會有個笑話。
永康公府的三娘,名門千金,居然這般跟個有婦之夫曖昧。
這不僅會讓李家丟臉,更重要的是李三娘的名聲啊,以后怎么嫁人呢?
你說要是個喪偶的年輕寡婦吧,跟清河崔氏與程咬金一樣,還能理解,可還是個黃花閨女啊。
回到白城,樊家姐妹立即很嚴肅的來找懷玉了。
“聽說這些天永康公府的李三娘子,天天纏在二郎身邊?”
懷玉看著她們這陣勢,“你們說什么呢,三娘是潤娘的義姐,又是我老師永康公的侄孫女,甚至她還是我師姐,她剛從長安來,我做為地主,肯定要招待一下的,給她介紹下這邊風土人情啥的,她要在這邊經營莊園鹽場,買地建房等,有些東西要我幫忙,也是很正常的。”
武懷玉沒想太多。
畢竟李三娘子身份尊貴,那雖不是李靖的親孫女,但是李靖大哥的親孫女,說來她是他們李家長房嫡長孫女,李靖又沒女兒,這三娘子是他們夫婦打小在身邊養大的。
隴西李氏丹陽房,永康公府,長房嫡女,這樣的身份,不管是嫁五姓七家,還是關隴六姓,那都是足夠的,嫁軍功新貴里那些實封國公家嫡子,那都算下嫁了。
他有婦之夫,跟李三娘怎么有可能有什么。
李三娘只是性格灑脫,畢竟他們早就認識,他一點沒有亂想。
樊五娘見懷玉這態度,很生氣的道,“妾等是女人,女人更了解女人,李三娘雖出身名門顯貴,但二郎你年輕有為,又英俊瀟灑·······”
懷玉趕緊打斷她,“停停停,我雖然也覺得我長的英俊,但是還是有幾分自知這明的,三娘只是跟我熟,她性格也灑脫些,但真沒其它意思,你們別多想。”
“二郎,妾等在白城,都已經聽聞了許多你們在鹽州的曖昧傳言,此刻估計長安城都已經開始在傳了······”
懷玉捏著下巴,“沒這么嚴重吧?”
他還真沒想到這方面去,只是覺得三娘人性子灑脫,跟李家的這關系,喊她姐,也是真當成姐,咋還傳出緋聞了呢。
“都傳的沸沸揚揚了,要不我們怎么知道的?”
“這可壞了。”
武懷玉仍不覺得李三娘會對他有意思,只是覺得兩人這些天走的有些近,一時沒有注意,倒讓外人誤會,胡亂謠傳,他倒不在意,可這會壞三娘名聲。
“看來,以后得注意一下了。”
樊家姐妹倆看著懷玉這樣,也不由疑惑了,難道真只是外人胡亂謠傳,懷玉跟三娘之間真沒什么?
可兩人心中又不信。
畢竟一般名門女子注重名聲,誰會這般跟別的男人這般走的近?
“要不妾去拜訪下李三娘,把話說明白?她可是永康公府的千金,還待字閨中,也要注意一下名聲。”
“還是別,你們這樣上門,豈不是羞辱三娘。”
這個緋聞果然很快就在鹽州傳開來了。
一個是鹽州刺史,新晉實封縣公,另一個則更是關隴門閥隴西李氏丹楊房的千金。
郎才女貌,但偏偏一個已經娶了營國公之女,一個卻還沒訂婚。
這樣的兩個人,傳出點緋聞,那百姓最是喜聞樂見,傳播的速度那比風還快,甚至不斷的添油加醋的加工,變的越來越神。
有些傳言甚至說兩人早就已經在一起了,甚至有說他們當初在長安就已經在一起了,后來是營國公樊興之女橫刀奪愛·······
李德獎來見侄女。
先泡了壺蒙頂黃芽綠茶。
“二郎家這散茶挺好喝。”李三娘笑著道。
李德獎越發無奈了,“現在有些傳言。”
“是關于你的。”
李三娘倒也直接,“是關于我和二郎的吧。”
“看來你也聽說了。”
“聽說了一些。”
“你回長安吧。”
“我剛來,沒想回。”
李德獎有些生氣,“現在鬧成這樣,你還留在這干嘛,趕緊回去。”
“不。”
“我是你二叔,”
李三娘拿起茶壺倒茶,不急不緩的道,“二叔又怎么了?”
“你不顧忌家族名聲,難道還不顧忌下自己的名聲?你也是適婚年齡,又不是小孩,你這鬧的滿城風雨,到時怎么嫁人?”
李三娘端起茶杯,細細品嘗,毫不在意。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三娘反問,“這幾天二叔不也一直在么,到底是什么情況二叔不知道?”
李德獎有些生氣,“你真當二叔什么都看不出來?我承認,武懷玉確實年輕有為,長的也好又年輕,說話還風趣,人又有才,可他已經是有婦之夫,你堂堂名門千金,為何還看不明白?”
“我并不覺得我做錯了什么。”
“錯,你大錯特錯,你趕緊回長安吧。”
“不回。”
叔侄兩個拗在那了。
李德獎雖也是個放蕩不羈之人,但現在還是想好好勸說下侄女,不要在這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你這樣是不對的,不會有好結果的。”
可惜,她根本聽不進去。
就算李德獎用叔父的名義來壓她,也沒用。
氣的李德獎直接去找武懷玉了。
李德獎開門見山,希望他以后注意一點跟三娘的距離和分寸。
“我要跟德獎兄道歉,這個事情是我不對,我一時沒注意,給李家和三娘的名聲造成很不好的影響,我改。”
武懷玉這態度,讓李德獎又疑惑了。
這難道只是三娘的一廂情愿單相思?
可面對武懷玉這態度,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等李三娘再來找武懷玉的時候,懷玉已經開始找理由不見了。
雖然他處處回避,但這傳言起來,尤其還是緋聞,哪那么容易消除。
他躲,李三娘追。
這讓武懷玉也迷惑了。
難道樊五娘她們說的是真的?
可不應該啊,李三娘不論出身家世,還是自己相貌品德才華本事,那樣樣都是上上之選,這樣的姑娘,想跟李家結親的名門俊彥那能把李家門檻踏破。
雖說李三娘有幾分將門虎女風范,這有時行事確實過于灑脫了點,但在風氣開放的唐初,這也不算什么事。
哪怕保守的舊士族可能不太接受,但關隴軍事貴族門閥,還有新貴們,絕對不會嫌棄這樣的兒媳的。
李靖可是剛升為刑部尚書兼太子左衛率,政治頭腦敏感點的都知道,李靖這是進入中樞,會更得重用了。
武懷玉本來對傳聞沒太在意,覺得只是自己沒把握好距離感,讓人誤會了,畢竟他自己都不會相信李三娘會對他有什么意思,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現在,李三娘天天來找他,哪怕他找各種理由拒絕見面,甚至如今這么多傳聞下,她還要天天來找,這就不對勁了。
沒道理的事情啊。
有意想要跟她見一面,開誠布公好好談一談,又怕越談越麻煩。
眼見著她天天來找,不顧流言蜚語,讓緋聞越發傳的厲害,武懷玉也只好落荒而逃。
他拉上豆盧懷讓,直接就奔靈州去了。
正當理由當然是他身為靈州都督府長史,也需要回靈州處理些都督府事務,但實際上確實有些不知道怎么應付李三娘。
沒道理的事情,太詭異了。
倒是豆盧懷讓笑了武懷玉一路。
這位駙馬爺覺得這種事情,男人有什么好逃避的。
“有什么想不通的,你年輕有為,英俊倜儻,十九歲的實封開國縣公,號稱四絕,詩寫的好,書畫也好,還會醫術懂道法會練丹,你說哪個少女為迷乎?
我跟你說,你知道現在長安城的貴婦們,有多少迷你的詩嗎?
不瞞你說,萬春公主就很迷你。”
武懷玉瞧著豆盧懷讓,哪有這樣說自己老婆迷戀別的男人的,這不自己給自己戴帽子嗎?
幸好自己跟萬春公主不熟。
“真的,你不知道你現在長安有多有名,特別是你的邊塞詩,風靡萬千,引領風騷,不管真懂還是假懂,現在許多貴婦千金都讀你的詩呢。”
“別扯淡了。”
武懷玉的詩雖不少是抄的李太白的,但他可不相信現在他就有李太白那樣的名氣,會有那么多崇拜的粉絲。
但豆盧懷讓卻說他現在確實很有名氣,“十六七歲的姑娘,就算是名門千金又怎么樣,一樣容易迷失的。”
對于如今這種情況,豆盧懷讓有的只是羨慕,“又不是你引誘,別人主動,你怕什么,別慫啊。”
武懷玉看著猥瑣的豆盧懷讓,“永康公可是我大唐名將,三娘子的父兄們也都是去年在突厥人圍攻下不倒的悍將,還有李德獎,那可是位游俠出身,劍術高超,還是樓觀住持弟子呢,你說這話不怕他們干死你?”
豆盧懷讓不由的閉嘴。
要說起來,豆盧家的家勢還不如李家呢。
他咂巴咂巴嘴,“那你這是沒吃著羊肉,倒惹身騷了,虧了,虧大發了啊。”
“別說了,我覺得這事啊,也就是坊間亂傳瞎編,李三娘什么身份,只是沒把我這師弟當外人,結果被人造謠了,”
“那你跑什么?”
一句話讓武懷玉啞口無言。
豆盧懷讓接下來一句話,更讓懷玉無言,“她要真有那心,你跑也沒用,人家不會追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