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說
太子心情大好。
賜廊食。
朝光瑞氣滿宮樓,廊下御廚分冷食。
在東宮的廊下吃午飯,這不是不受待見,而是臣子們莫大的榮耀,一般人還沒這資格。
一般廊下食是光祿寺承辦,供給常參官們的午間工作餐,一般是要議事較晚才有,標準是給五品以上和員外郎供一百盤食物和三只羊,有剩下的才給中書、門下的內供奉官、監察御史、太常博士們。
夏天一般是吃冷陶粉粥,冬天是湯餅,還有時令水果提供。
之前懷玉也參加常朝,是通事舍人內供奉,他就沒資格吃廊食,除非當天這盒飯有多的,才會給他們。
廊食規矩多,跟殿庭奏對一樣,萬一失儀被御史糾彈,發現一次罰一月俸,這飯不好吃。
不過今天的廊食是賜給凱旋將校們的,對老粗們也不要求禮儀,太子特意讓御史退下,好讓大家盡情享受,甚至這廊食標準也比平常的好,不僅有羊肉羊湯,甚至還有魚,有蒸餅、湯餅,還有水果、烤肉。
其實東宮大殿的廊下很寬敞,擺上案幾,一人一個蒲團,這八月午間,一邊吃飯,還能一邊聞到殿前桂花飄香,甚至還有機會看到大唐東宮的宮女們。
沒啥姿色,有些年紀還不小了,衣著也挺樸素的,并不是那種鶯鶯燕燕五顏六色鮮艷多姿的。
懷玉現在是檢校軍器少監,正五品上,雖是檢校官,并非正授,但辦本職事,與真授無別,只是因為武懷玉太年輕,本品也很低,資歷不足,所以在他擔任的這個職事前加個檢校二字,任用的性質屬于代理,甚至有試用之意。
他現在班位就在少監的班序。
為此,李世民免去了他原來通事舍人內供奉的員外職,畢竟他現在已經有了常參資格,沒必要再做員外。
不過對于武懷玉來說,只要李世民已經親自宣布,以后武懷玉雖是從七品下本品但班位是以軍器少監這五品排就行了。
祿米少點就少點,大頭還是職事官的職田、月俸雜月這些收入,他這檢校官直接是按正員的拿,不用半俸,這點就很好。
光祿寺提供的這冷陶味道還不及大姐做的好吃,燉的羊肉湯也差點味道,倒是供應的梨和石榴都挺不錯的。
這讓他又想起秦瓊給他的二十畝梨園,聽說也已經開始收獲采摘,可他都沒空過去看看。
聽說宰相們的公務餐就好的多,宰相們朝會后賜的是堂食,五品常參官在廊下食,宰相們在堂上食,標準是菜七盤面兩升羊肉三兩。
四五品官員們只能喝羊肉湯,宰相們卻能吃肉。
吃過上次殿庭失儀罰俸的虧,今天懷玉廊下食很老實,哪怕這冷陶沒大姐做的好吃,既不夠涼爽還有點苦,甚至這羊肉湯也不夠鮮,他也是老老實實的坐在那里吃飯,而且絕不跟那些低級武官一樣發出很大的響聲。
太子李世民和翼國公秦瓊,這會也特意在廊下跟大家同甘共苦呢,武家好歹也是寒門庶族出身,不能跟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武夫一樣,何況他還是逍遙子的門人,得保持樓觀道龍門派現掌門的風范。
懷玉把他那份全吃光了,一點不浪費,如今時局動蕩,長安糧價這么高,他這檢校軍器少監不能讓御史更不能讓太子覺得他浪費。
歷朝歷代,不管富裕還是困難,都是一直歷行節儉的,這是一種美好的品德,官員們尤其得注意,雖然懷玉也不需要故意穿幾件打補丁的衣服,但食物不浪費是基本。
據說現在東宮的廊食和堂食,居然還有御史言官進諫說過于奢侈浪費,那么多官員,一天三只羊,還嫌吃多了。
御史們恨不得大家每天就發兩個冷硬的蒸餅,官員們胡亂對付一口就得了。
還吃羊肉,民脂民膏啊。
懷玉不知道御史們平時在家是不是也天天只啃冷餅子,但他知道言官里最臭最硬的諫議大夫魏征,卻絕不是什么清貧節儉之人,因為魏征在家搞私釀,不僅喜歡喝酒,還要釀酒賣。
長安城最有名的兩家酒,一個就是魏征家釀,還有一個是太樂署令焦革家釀,長安有句話,叫黃金一斗不如魏公一口。
門下省有位待詔王績,是大儒王通的弟弟,在門下省當官,只為了那一天三升焦革酒的供應,人稱斗酒學士,后來聽說焦革調到太樂署為吏,也要求降級去做太樂丞,吏部說這不合品級,哪有官越當越小的。
可王績為了能方便喝到焦革的酒,寧愿降級去太樂署,侍中陳叔達給他把每天的酒三升加到一斗,他都寧愿去太樂署。
魏征家釀,跟焦革家釀齊名,這如今糧食多寶貴啊,朝廷動不動禁釀酒就是因釀酒費糧食,魏征卻天天在家喝酒,還釀酒出售。
他雖然以前道士出身,家貧,可現在也是五品通貴,他跟許多士人一樣,早早就想著為自己兒子求娶五姓女,看上斗酒學士王績女兒,想要訂親,王績看著魏征家好酒份上,勉強答應,但王績夫人開口要加七十萬賠門財,算是降低門閥跟他魏家聯姻的基本條件,魏征居然答應了。
這充分說明魏征并不是表面那樣。
出宮的時候,懷玉去領賞,又見到了張阿難。
“恭喜,又升了。”張阿難笑瞇瞇的,樊玄符前兩日來看望他,還特意給他送上了香胰子、火鹽。
張阿難對有九種香味的那一大盒香胰子很喜歡,比起澡豆,這種香胰子更好用,尤其是這香味,做為閹人,總會有些難以啟齒的地方,尤其是年紀大了,身上更是難免經常有味。
身為高級宦官,要經常隨侍君上,身上有味那是絕對不行的,如何掩飾這味他可是費盡苦心,如今這香胰子就很好。
張公公很喜歡樊玄符,跟懷玉談話總是忍不住談到當年還在太原的時候,他在晉陽宮,樊玄符還是個小丫頭,經常跟著他爹來找自己,這孩子最喜歡陪自己玩,張阿難也很喜歡這丫頭,給她講故事,給她梳頭發,她一點都不嫌棄自己。
年紀大了,便總喜歡回憶往事。
“她是真的很喜歡你,莫要辜負了這丫頭,這丫頭命苦,性子又剛烈。”老頭雖然說話的時候滿臉帶著笑,但懷玉卻感受到濃濃的殺氣。
他想起來,張公公還是劍術大師,可能還是位劍圣。
畢竟欲練神功,必先自宮,舍去了那煩惱根源,自然便能專心專意的練武。
“請張監放心。”
懷玉離開的時候,感覺背上出了一背的汗,老頭給人壓力太大了。
捧著兩銀瓶離開,這次的跟上次的那對金獅銀瓶又有些不同,仍是銀質酒壺,上面卻是兩只大雕。
瓶里依然裝了金銀錢,只是沒上次的多。
當太子也不容易啊,動不動就得給臣下賞賜。
出宮回家。
把一對銀瓶交給潤娘保管,馬上去告訴了武柳氏老爹將調來京的好消息。
“這樣好,省的你爹在三原不安全。”
老娘倒不怕老武再做官累,當官還有份俸祿,老武也還年輕,來長安還能一家子團聚。
正說話,外院報說門口來了很多人。
懷玉出去一看,原來是他在隴州分開的人馬,有他在隴右雇的掌柜伙計,也有朝廷賞賜的奴隸人口,還有樊玄符的人,他們多繞了幾天路,成功的把懷玉他們的貨物行李帶回長安。
“我們多繞了些路,好在一路平安,沒有碰到突厥人,”
掌柜的向懷玉道喜,“我們一進長安,就聽說阿郎又立新功,又升官了。”
“沒啥,安全就好,都進來吧。”
看著外院又擠進來大批人馬貨物,懷玉覺得現在這院子已經有些小了,看來得再買個宅子了。
懷玉到對面樊府。
樊家上下現在已經基本上都知道這位便是大姐的心上人,所以對他十分客氣。
樊玄符聞報過來,見面就關切的問,“怎么又去打仗了,沒受傷吧?”
“沒呢,一點皮毛都沒傷著。”
樊玄符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的目光,拉著懷玉仔細上下檢查起來。
懷玉升官了,許敬宗第一個聞訊趕來恭喜。
這家伙一來就是馬屁滾滾,而且人家不愧是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就算拍起馬屁來,都一點不顯山不露水,用詞文雅還不重復,讓人聽了了不覺得膩。
真是屈才了,如此大才,只能來拍他武懷玉馬屁。
“要說,咱這軍器監的位置,本就該直接授給二郎啊。”
“許學士啊,你這樣說,紀國公聽到了可是會很不高興啊。”
許敬宗尷尬一笑,馬屁拍過頭了。
“這次咱們軍器監和神機坊也是立了功的,回頭肯定也有賞賜下來。”
“曲江那邊,還是交給許學士你負責,多辛苦盯著。現在材料不齊,得趕緊征集,硝石不夠,就得找硝土灘、硝土洞,甚至是在土墻上糞堆上刮硝土熬煮制作,
殿下也說了,咱們神機坊的火器,大有可為,要抓緊生產。”
許敬宗連忙點頭。
看著武懷玉這接二連三的升官,他心也是癢癢的,昨天還高興沒接到押送任務,今天卻已經后悔怎么不跟著武懷玉去秦瓊營中,否則不也能蹭個軍功么?
現在只能更加勤快的彌補了。
懷玉把許敬宗打發走,他打算給自己暫時放個假,回長安后馬不停蹄的都沒時間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尤其是都沒時間好好陪樊仙姬,都生疏了。
東市千金堂也終于裝修好,要正式開業了。
諸事繁雜,分身乏術。
“我準備買個宅子,或是買塊地自己建一個,這里都住不下了。”
樊玄符道:“我家在長安還有幾處宅子,你看中哪個拿去用便是。”
“那哪行,要不我們把殿下新賜的曲江二十畝地,拿來建個別墅莊園吧,咱自己設計建筑?”ωωw.
“好,都聽你的。”樊玄符拉著懷玉的手不肯松,也不顧還有旁人在,眼睛里只有武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