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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書友3661的五萬打賞,謝謝,今天加更一章!)
“盧兄,病兒營就全交給你了。”
“我院里種的那些菜,還望盧兄幫我照看一二。”
懷玉對著住了一段時間的伏羌小院有些戀戀不舍,尤其是他辛苦種的辣椒土豆玉米等幾樣新作物,本以為能在這里住到收獲之時呢。
“二郎且放心吧,我一定照顧好的。”盧懷讓明顯是知道點什么,面對懷玉目光有些躲閃,這段時間朝夕相處,兩人關系不錯。他雖是皇帝駙馬,還是關隴名門子弟,但平時沒什么架子,喜歡跟懷玉稱兄道弟,也喜歡懷玉精湛的廚藝。
“你這一走,我可就沒那么好口福了,吃不上你的各式鐵鍋炒和燒烤了。”
“要不你跟我同去渭州,自來隴右還沒見過突厥人呢,咱們趁突厥主力去了涇州,正好殺他娘的,砍些狼頭做軍功?”懷玉笑呵呵的道。
盧懷讓連忙擺手,“病兒營總要有人照看的。”
“盧兄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能瞞你啥。”
“是不是兄弟?”懷玉直視他眼睛。
老盧讓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為難的道:“武兄你是聰明人,只是大總管早有嚴令,事關軍機,我也不敢泄露半分。”他拍拍懷玉肩膀,“兄弟我就斗膽透露一些,你聽了也別言語,就當沒聽過。
“其實你也不要太擔心,不會有事的,這對你未嘗不是個機會。你看你現在連連高升,這次能統帶兩千八百裝備精良的醫院軍,難得的好機會,富貴險中求,功名馬上取嘛,禁軍子弟還怕打仗么?別人求還求不到這樣的機會呢,大總管也是賞識你。”
老盧說完這些,逃也似的離開了,說這些已經犯了軍令。
除了懷玉一直不安,武懷義倒很興奮,
他帶來的宣城公府武家叔侄八人也很興奮,甚至懷義帶來的侯三、許二愣都興奮不已。
“我現在是醫院軍副總管兼騎兵營子總管?”懷義看著兄弟遞給他的任命,興奮的滿面通紅。
“嗯,這是柴大總管的親自委任,咱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嘛。”
“二郎你真是我的福星,只要跟你在一起,我發現我運氣就特別好。終南山重逢,讓我起死回生,之后又是連升幾級······”
“自家兄弟,說這些做什么。”
兩兄弟,面對戰爭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阿兄,你覺得我們這次有危險嗎?”
“伏羌距離渭州不到二百里,兩頭都有我唐軍,就算半路遇到突厥,咱們這也是兵強馬壯,何懼一戰?我倒是很期盼能夠半路遇敵,正好斬將奪旗立功呢。”武懷義絲毫不懼,豪情萬丈。
懷玉笑笑,也不再多跟他說什么。
一心只想著打仗立功的人,正求戰心切呢,哪會在意其它。
有盧懷讓的那番話,倒是讓懷玉安心了一些,這趟任務不會簡單,但估計也不會有去無回。
他猜測極大可能柴紹是讓他在明處做誘餌,他則率精銳于后面暗處跟隨,玩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把戲。
至于為什么選他,誰讓他白袍總管名頭這么大,在利那里都有金狼令箭千牛之賞,拿來做誘餌再誘人不過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柴紹對醫院營還不錯,懷玉的原班人馬,都得到委任,如原記室馬周,現在是長史,武君威是司馬、趙信是錄事參軍、陳興是鎧曹參軍,其余原醫院營的心腹部下,也還分別擔任兵曹參軍、參軍、錄事等職。
不過所有這些職事,都是臨時差遣,能得柴紹另授以正式官職本品的卻也就馬周他們十來人,其余的雖現在醫院營有職事,但沒得授都督府、州縣本官。
整個醫院軍升級后,下面轄三個子營,一個是弓弩營,一個是刀槍營,還有一個是騎兵營,九百輜重兵分屬三營。
懷玉這個總管兼領中營,也就是跳蕩奇兵營,懷義為副總管兼領騎兵營,武君威則為司馬兼領弓弩營子總管。
如今武德九年,這官階爵位可都越來越正規,爵位不輕易授,官職更加正規,雖然府兵能以軍功得勛,但有勛不等于有官,得番上累積年資,然后才能侯選,還要考試,一步步的才能得到散階,有了散階后要得到正式職官,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跟著懷玉的馬周、陳興、趙信、武君威這群人,有的本是落魄書生,有的是長安牙人,有的是豪門奴仆,也有公府庶子,以懷玉部曲身份來隴右,幫辦醫務,也都掙得官身,哪怕是從九品下最低的,足夠讓醫院軍這近三千人羨慕萬分了。
天蒙蒙亮。
醫院營正在吃豐盛的早餐,柴紹給他們賜了一些肉食,眾人飽餐一頓。
“出發!”
懷玉不想多說什么,畢竟大家這么昂揚,他也不能說什么潑冷水的話,騎上白蹄烏,夜照白與另一匹馱馬系在鞍上,跟隨前行。
從遠處看,真看不出這支人馬跟正規唐軍府兵有什么區別,一樣的年輕勇武,一樣的士氣高昂,甚至一樣的裝備精良,行軍時也不亂,他們本身也都是習武練兵過,在軍營隨軍更是接受操練、隨同作戰。
號角聲中,兩千八人馬出動。
醫院營兵自帶了十天糧草,后面的這輜重營攜帶了更多的糧草,既供應醫院營,也是給渭州牛進達部補充。
懷玉騎在馬上,回頭望伏羌城。
曉色晨光之中,伏羌城顯得那么安靜,他隱約看到西城門上有一群將校在那里目送他們行軍離開。
“總管,唱首軍歌吧。”
“唱什么?”
“唱無衣吧。”馬周在旁邊建議,他帶頭開始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與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大家跟著唱,越唱越整齊,只是這無衣太短,反復就這幾句。
“總管再來首。”
看著大家這般熱血激昂,懷玉本來想到的是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轉念一想這是屈原的國殤,這是首祭歌,并不是軍歌,不太吉利。
他想了會,換了一首。
在馬上大聲歌唱起來,“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云。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昔時筆,著我戰時衿戰時衿。一呼同袍逾十萬,高呼戰歌齊從軍,”
“齊從軍,凈胡塵,誓掃突厥不顧身。忍情輕斷思家念,慷慨捧出報國心,昂然含笑赴沙場,大旗招展日無光。氣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長矢射天狼·····
歸來夾道萬人看,朵朵鮮花擲馬前,國史明標第一功,大唐從此號長雄·····”
這首遠征軍歌一出,誰也沒聽過,開始大家都聽懷玉一人唱,當懷玉一人越唱越激昂,唱到第三遍的時候,馬周、武懷義等也開始跟著一起唱,漸漸的近三千人都在齊聲高唱。
身后的伏羌城西門上,柴紹、盧寬、竇惲、郭行方、薛萬徹、劉蘭成等一干將領目送完這支兵馬啟程,本來要轉身下城,突然聽到這首陌生卻又激昂無比的軍歌,一個個都停下腳步,駐足聆聽。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云,男兒應是危重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柴紹跟著吟唱開頭幾句,越唱聲音越高。
竇惲、盧寬幾個文武雙全的紫袍大臣,也是滿眼皆是驚訝之色。
“這是哪個詩人之作,怎么從沒聽過?”盧懷讓疑惑問。
能文能武大流氓劉蘭成也搖起了頭,他讀的書不少,但這首從沒聽過。
殿中監盧寬一巴掌拍在兒子頭上,“趕緊出城追上去問一問,這是何人所作,居然如此激昂。”
盧懷讓吃了一掌,也不敢反抗,盧寬既是上司又是他爹,只好跑下城去騎上馬追出城外,一會后他又快馬馳回,氣喘吁吁跑上城頭。
“柴大總管、竇長司、郭副總管、盧司馬······問了,這首叫遠征行,是武總管隨征隴右路上而做,剛才大家唱軍歌,便拿出來唱了。”
說著他還拿出一張手卷,那是馬周在馬上揮筆疾書而成,完整的遠征行全記錄下來,讓盧懷玉呈給行營上司們。
馬周的一筆行楷非常漂亮,有二王之風。
“想不到啊想不到。”柴紹看過,贊嘆不絕,“激昂熱血,為出征醫院軍壯威鼓氣,了不得。”
竇國舅也點頭,“武二郎雖年輕,但這本事是真了得。”
“你們沒見過他在長安,為太子殿下畫的兩幅鎮殿辟邪的叔寶敬德門神畫像,栩栩如生恍如天神降世,他的字也是極好的,能寫出這首遠征行,我倒一點不奇怪。”
“真他娘的是個人才。”劉蘭成撫著胡須贊嘆。“這馬周字也了得,醫院營出人才啊。”
薛家四兄弟都是不知文的勇夫,這個時候也只能說句賊他娘,佩服的五體投地。
“如此大才,要不請回來,換個人統醫院營去渭州,萬一出點意外,到時怕不好跟太子交待。”盧寬道。
柴紹望著那豪氣干云的醫院營漸漸遠去,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誰有他白袍總管這樣的名頭,誰頭上有千牛、百馬的兩汗重賞?難道要讓你們去統這支假精銳?
按原計劃行事吧!”
聽著那直沖云宵的慷慨激昂遠征行,看著這支臨時組建的醫院軍漸行漸遠,柴紹手撫著城垛陷入沉思。
良久之后,他對竇惲、盧寬二人叉手。
“便請竇長史、盧司馬明日率伏羌城一萬步卒先行出發東歸。”
“那伏羌城就只剩下步騎八千了,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些?”
“某有八千步騎,三千守城,五千奔襲,足矣!”柴紹豪氣干云自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