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價下跌,陳大年早就意識到這一點,因為眼下銀州的糧價之所以這么高,原因就在于銀州缺糧,以及,那個人在大肆收購糧食。
本身就缺糧,加上那個人大肆收購,糧價能不高才怪了。
也正是基于這一點,各地糧商才會源源不斷地運送糧食進入銀州,以及陜北一帶。
因為糧食是根本,其它的可以將就,但是糧食必須吃。
沒有糧食是會死人的。
所以各地糧商根本不擔心自己的糧食賣不出去。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為陜北這一片缺糧,以及那個人大肆收購糧食,可是眼下,那個人不收購糧食了,或許是因為飛龍衛的插手,讓對方不敢收購了,又或者,對方真的是武朝商人達成了協議。
怎么都好,這些都已經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銀州以及陜北這一片,還缺糧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這段時間,涌入銀州這一片的糧食不知多少,尤其是一銀州,簡直難以估量。
再加上內務府正在大批的運送糧食過來,如今的銀州非但不缺糧,甚至都已經有些泛濫了,可想而知。
正是因為此,在意識到情況嚴重之中,他才連忙調運糧食去周邊各州縣,結果沒成想,消息散播的如此之快,銀州各大糧商還沒有動靜,周邊各州縣的糧價都已經率先挺不住了。
仔細想想也不奇怪,銀州出了這么大的事,銀州各大糧商都在把糧商往周邊各州縣運送,周邊各州縣的糧食必然急了,這是要搶他們的生意,若是被對方搶跑了,那自己等人怎么辦?
若是沒有內務府他們自然不慌,可如今不同,內務府正在大批運送糧食,時間拖得越久,對于他們來說損失越大。
如此情況下,自然是自己先跑。
于是便有人坐不住率先降價搶跑了。
然而,讓陳大年擔心的還不是這個,以目前周邊各州縣的價格,就算降價搶跑也是有賺頭的,而且賺頭還不少,問題的關鍵是,一旦發生搶跑事情,各大糧商都會跟著搶跑。
一旦如此,糧價必然崩盤,因為陜北這一片的糧食太多了。
加上內務府的消息傳開,百姓忍忍也就過去了,估計不會再購買高價糧了,寧愿等等,或者多跑點路來銀州購買,如此一來,不敢想象。
隨從顯然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道:“老爺,咱們也必須搶跑了,這么一來,只怕糧價會很快撐不住,最重要的一點,第一季快要上岸了,必須在第一季上岸之前脫手,否則等第一季上岸,陜北這一片的糧食會更多,到那時……”
陜北這一片原本嚴重缺糧,就算第一季上岸,也不過有太大的改變。
但是如今不同,運來的糧食太多,再加上第一季。
陳大年臉色煞白無比。
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怎么搶跑?內務府的價格是四十文,在銀州搶跑不說比這個價格低,最起碼也要差不多,可即便如此,那不是虧本,而是血本。
陜北這一片糧價暴漲,他們自河西那邊收購糧食過來,價格同樣漲了不知多少。
加上運輸等費用,這個價格可以說虧到姥姥家了。
可問題是,如今不賣這個價格,根本無法脫手,百姓根本不會買,有內務府的四十文,他們怎么可能會買你貴的?
這一點陳大年早就知道,也正是因為此,他才急著將糧食調運到周邊各州縣,只是沒成想……
然而,還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又一名伙計走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
陳大年連忙問道:“又怎么了?”
伙計道:“是慶豐,慶豐米行宣布降價了。”
客棧中。
小丫頭顯得很興奮,因為各地的消息正在陸續傳來,糧價正在飛速下跌,這讓她仿佛看到了一眾糧商痛心疾首的模樣,可想而知。
相比之下,月輕塵就淡定的多,事情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已經可以想象。
糧價崩盤已經不可避免,而且,這還僅僅只是前期,越到后面崩的越厲害,搶跑一旦開始,那就是瘋狂踩踏,這才陸續趕來的糧商請求見面就不難看出。
沒錯!隨著各地的消息傳來,銀州城內的各大糧商,再次陸續求見夫君。
相比之前,這些人都是一窩蜂地來。
這會,他們都是一個個的單獨求見,但是可惜,都被大才子拒絕了。
都這個節骨眼了,大才子自然不會再見這些人,是時候由著這些人自己踩踏了。
小丫頭這會滿臉傲嬌的看向姐夫,問道:“姐夫,按這么降,什么時候能到底?”
小妮子一臉好奇,因為各地傳來的消息,糧價下降的速度超乎想象。
然而,林白卻笑了笑,道:“這才哪到哪,還早呢!”
這時,冷鷹再次走了進來,“見過公子!”
小丫頭見狀迫不及待地問道:“是不是又有糧商求見了?直接打發就完了。”
冷鷹道:“回夫人,是永豐米行的陳老板求見,他希望和公子當面談談,并表示,愿意將手中的糧食,以六十文的價格全部賣給公子,而且聽他的言下之意,似乎還可以商議。”
小丫頭聞言都不禁怔了一下,六十文?
這個價格比目前的價格,可謂低了不知多少,這是一下降到底了。
月輕塵都不禁贊嘆了一句,道:“好魄力,這個價格,只怕也就剛剛夠成本,連運輸費用都要搭進去。”
因為銀州糧價暴漲,周邊省份收購價也在暴漲,這個價格,大概也就差不多收購價了。
當然,這是之后,之前收購的肯定不要這么貴,打個平均,估計也就剛剛保本,確實好魄力,這是準備不賺錢,趕緊脫手。
林白都不禁微微點了點頭,不過可惜,大才子自然不會收。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又怎么可能為這些人買單。
當即道:“轉告陳老板,讓他趕緊把定金和違約金準備好吧!不然,他的那些糧食就是二十文了,甚至更低。”
“是!”
冷鷹領命連忙退了下去。
而院外,得到消息的陳大年,面色也頓時變得煞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