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豐米行。
陳大年剛吃完早飯不久,一邊對賬,一邊正在尋思著,時間差不多了,對方應該快找上門來了。
這次可以狠賺一筆了。
想到這些,他臉上便忍不住浮現一抹愉悅和貪婪神色。
這時,隨從道:“老爺,今天又有一批糧食到,新租的幾個倉庫又堆滿了,因為不是專門的倉庫,防潮等一系列效果都不是很好,必須趕緊賣出去。”
陳大年點點頭。
因為這段時間涌入銀州的糧商太多了,城內和附近的倉庫早就已經堆放滿,不少糧食都堆放在臨時租的空房子里,這些房子并不少專門的倉庫,防潮和各方面相比倉庫都差了不少,保存效果有限。
而且價格也比平時貴得多。
沒辦法,涌入的糧食太多,相應的價格也會是上漲,這是正常現象,他并不是很在意,何況,相比如今的糧價,這些根本不算什么。
反而越多拖一天,價格也會暴漲一分,留著都是銀子。
至于保持效果,哪怕就算潮了一點也沒關系,山里那些人有糧食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他是絲毫都不擔心,因為他知道,這些人急等著糧食。
故此,此刻也是淡定的一批,道:“無妨,相信已經放出去了,相信他很快就會來了,等他過來,咱們各大糧商的價格都擬定好了,就等回收,屆時所有問題自然都不值一提。”
“倒是后續的糧食,都來了沒有?”
已經到的糧食是一部分,后續的自然還少不了。
這些糧食除了賣給對方,還有偌大的陜北,陜北本來就缺糧,如今被對方收購去一大批,無疑會更加缺糧,所以他絲毫不慌。
隨從道:“老爺放心,糧食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這兩天就會陸續到。”
陳大年點點頭,“那就好!”
他嘴角揚起,口中哼著小曲,得意無比。
開玩笑,能夠大賺一筆,能不開心嘛!
不過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陳大年微微擰眉,抬眼望去,口中問道:“這是怎么了?店里莫非有什么狀況?”
這幾天,永豐米行雖然也在賣糧食,但賣的相對較少,一直都是做做樣子。
為什么做樣子?
一來嘛,自然是因為和林白簽了協議,說到了糧食要給對方的,畢竟定金都收了,大量兜售不給對方的話,道義上說不過去,可真按之前的價格給對方的話,他顯然不甘心。
這是多么好的機會,還不趁機宰一筆。
所以,他并沒有大量兜售,只是做做樣子,也學著限購,而且數量更少。
因為這樣一來,還可以營造糧食非常短缺的情況,說白了就是故意惜售,推波助瀾,再次抬高糧價,想狠狠坑大才子一筆,賺一筆。
不光是永豐米行,銀州城內各大米行都差不多。
因為都和大才子簽訂了協議,都收了定金,一旦大量兜售都說不過去。
所以這些人才聚在一起,統一價格,就是要坑大才子一筆。
此刻店面傳來嘈雜的聲音,陳大年還以為是購糧的百姓在鬧事,口中道:“去看看到底什么情況,有人敢鬧事直接轟出去,告訴他們,沒糧就是沒糧,愛買不買。”
陳大年哼了一聲,對于這些小散戶,根本沒當一回事。
如今是賣方市場,他更加無所謂了。
隨從嗯了一聲,便連忙前去查看了,只是沒一會,便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老爺老爺,不好了!”
陳大年怔了一下,口中
斥道:“什么事大驚小怪的,成何體統。”
“是不是那人來了?來便來了,慌什么。”
陳大年口中的那個人毫無疑問,正是林白,他還以為是林白來了,自己的伙計才會如此火急火燎。
畢竟這件事多少有些不仗義,對方上門來興師問罪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他一點不慌,因為糧食才是根本,對方等著糧食救命,而銀州的糧商已經達成一致,那還有什么好慌的,對方的身份就算報官都不行,他有恃無恐。
當然,口中這么說,內心還是有些心虛。
但表面依舊淡定。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隨從直接否定了,“不……不是那個人來了,是……是飛龍衛和內務府……”
什么?
聽到這兩個機構,陳大年臉色微微一變,身為離朝百姓,誰不知道飛龍衛啊!那可是陛下監察百官和天下的眼線,一旦他們來了,那銀州這邊的動靜,必然瞞不了上面。
當然,他也沒想過能瞞多久,只是,就這個時代的通訊和處理事情的速度,一來一回,怎么也得好幾個月。
而且,他只是商人,按規矩賣貨,有人買糧他賣糧,真要追究起來,也不是他的責任,上面還有陜北這一片的官員呢,所以他之前并不是很擔心。
可是沒成想,飛龍衛竟然這么快就到了。
當即他連忙問道:“飛龍衛莫非要查這件事?”
隨從連忙道:“回老爺,不……不確定,只說是飛龍衛護送內務府車隊,運送了大批糧食進城,并且還說內務府已經向城內百姓保證,銀州的糧食供給內務府會確保,且價格會回來之前的價格,和內地差不多,只要四十文一升。”
“你說什么?”
聽到這話,陳大年再也坐不住了,整個人彈座而起。
隨從也是一臉不可思議,但口中說道:“具體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購糧的百姓在議論,如今這些購糧的百姓全都走了,都去了銀州城廣場,說是內務府在廣場售糧,只要四十文一升。”
“這不可能……”
陳大年的臉色煞白一片,剛想斥責,可一時間,又不知該怎么斥責。
換成普通商人,莫說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正常時候,也不會賣四十文,畢竟陜北不必內陸,運輸過來成本巨大,四十文最多也就是保本,一毛不賺。
關鍵這里說的保本還是往日,可不是說眼下,眼下因為他們大量收購糧食,周邊兩省的糧價都上漲了不少,加上運輸,這個價格連血本都虧了。
可是賣的人是內務府,那就真不好說了。
畢竟內務府背靠什么,誰不知道。
陳大年這一刻有些慌了,口中道:“快!隨我去廣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