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前的匠籍廢除,這一次反應大多了。
匠籍牽涉到的都是匠戶,而且對于匠戶來說這是好事,也沒有損害其它人的利益,所以即便覺得大才子有些冒進,也不會如何。
畢竟你是皇帝你老大。
你都這么說了,我們還反對個毛線,反正對大家又沒有壞處。
真有什么事,也不是自己的鍋。
但是整頓吏治就不一樣了,那可是關系到切身利益的。
雖然能夠站在御書房,能夠成為內閣大臣的,真有什么問題,也是陛下直接插手,直接下令,不會有吏部什么事。
但是正所謂官官相護,這些人自己不怕吏部核查,可是下面的官員不行。
能夠站在這里,誰家族沒幾個在朝廷當官的,就算京都沒有,地方也有不少,哪怕家族沒有,依附他們的總有那么一些,或門生之類的。
這一旦大動干戈,指不定怎么樣。
而排除這些個人利益關系之外,當然也有真正為朝局擔憂的,畢竟大才子剛剛上位還沒有多久,三大皇子還在旁邊盯著呢。
雖然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經派人送來折子,恭賀新君登基。
但折子說明不了什么問題,也許只是一時服軟,朝廷真若有什么動亂,說不定就跳出來了,這還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河西那邊還一直都沒有發話。
所以咯……
偌大御書房吵吵聲一片。
林白也沒有急著發話,看著眼前這景象,他越發的感覺老朱不容易啊。
還以為當了皇帝就是一言堂,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屬實有些想多了,壓根就不是那么回事,這些個大臣,就沒一個省油的燈,有事沒事都能爭幾句,像這么大的事,那就越發吵翻了天。
范仁禮頂住壓力,根本不慫這些人,道:“諸位大人如此激動,反對整頓吏治,莫非是自己的屁股不干凈不成?不然何至于此?”
“簡直胡說八道,范大人休要含沙射影,整頓吏治固然重要,但卻不急于一時,可以循序漸進。”
“不錯!陛下登基不久,實不宜大動干戈。”
“臣附議!”
當然,除了范仁禮之外,也有支持的,只是人數相對較少。
孫延慶微微瞇眼,看似有些不確信的樣子。
江淮水則試探地說了一句,“吏治清明的確重要,但整頓太狠的影響也不可估量,不如想個折中的法子,整頓的力度減小一些?”
這話一出,雖然還有反對的聲音,但明顯小了不少。
林白這時看向孫延慶道:“孫大人以為呢?”
孫延慶有些摸不準大才子想什么,但還是很快回道:“回陛下,臣贊同江大人的看法。”
林白點頭,“行!那就這么定了,貪官污吏誤國誤民,適當整頓一下確實很有必要,也算小懲大戒以儆效尤。”
江淮水問道:“陛下,那不知此事該交由何人負責?”
林白道:“既然是范大人提出來的,范大人又是吏部尚書,自然由范大人負責,都察院和刑部脅從。”
范仁禮當即領命,“臣遵旨!”
皇宮外。
離開御書房后,一眾大臣議論紛紛,有不少人還在痛斥范仁禮,突然整頓官場,這在他們看來,完全是沒事找事。
孫延慶也微微擰眉,有些不確信的樣子,看向一旁的江淮水問道:“不知江大人對此事怎么看?”
江淮水反問道:“孫大人說的怎么看是何意?”
孫延慶道:“自然是關于整頓吏治,究竟是陛下的意思,還是范大人急于將功補過給陛下提的意見,陛下因為新君上位,所以……”
通常新君上位都要建立威信。
而整頓吏治可以說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一來可以在朝堂建立威信,二來,也可以收攏民心。
江淮水反問了一句,“孫大人覺得陛下的威信不夠嗎?又或者還是民心不夠?”
孫延慶頓時一僵,當今陛下要說威信不夠,那其它人連提鞋都不夠格了,橫掃匈奴大敗吐蕃,朝堂上下誰敢不服,單是以這樣的身份上位,便足以說明一切。
至于民心,更不用說,只怕歷朝歷代都找不出如此君王吧!
“所以江大人的認為,這是陛下的意思?”
江淮水搖頭道:“是誰的意思并不重要,陛下既然下旨,那便不得不為,反倒是范大人,這件事由范大人提出,并上書,孫大人不覺得很有意思嘛?”
孫延慶微微瞇眼,確實有些奇怪,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范仁禮是三皇子的舅舅。
若是大才子真有此意,沒必要找對方啊!
也正是因為此,他才更愿意相信,這是范仁禮為了將功補過而討好陛下的舉動。
不過,陛下還是看重自己的,讓刑部脅從,這多少讓他有些欣慰。
御書房。
大才子可不管這些官員想什么,事情已經確定,接下來就看范仁禮的了。
古靈兒此時也在一旁,有些不解的問道:“夫君不是要全面整頓嗎?怎么接納了江大人的意思,減小整頓力度?”
古靈兒很清楚,夫君是要干大事的。
那張設計圖上涵蓋的東西太多,如此規模的工程,必然需要上下一心。
不然光坐鎮朝廷,看不到下面的情況,可沒那么容易。
夫君如今可是皇帝,不可能想之前一樣到處跑,何況就算跑,離朝那么大,不可能每個地方都跑到,終歸還是要下面的人做事的。
如此,下面的官員就至關重要了。
林白笑笑道:“范仁禮不是也沒有反對嗎?”
古靈兒一怔,好像是這樣。
之前范仁禮咄咄逼人,一副要大肆整頓的樣子,之后夫君同意減小力度,他并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古靈兒疑惑道:“難道夫君一開始就準備適當整頓?范仁禮此舉也只是為了討價還價?”
先提出大整頓,然后再減小力度,一眾大臣便能很快答應。
林白搖頭道:“當然不是,力度是個模糊概念,什么程度算力度小?什么程度算力度大?根本沒有確切的標準。”
“范大人是主辦官,自然是他說了算,明白了?”
古靈兒明眸大亮,看著夫君,她發現夫君果然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