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朝堂上瞬間寂靜一片。
商業部的雷太大了。
群情激昂。
無數百姓都等著拋售自己手中的股票,鄂州新城雖然有些資金,但距離四億這個缺口依舊巨大。
而一旦朝廷托底,接手百姓手中的股票,鄂州那點資金真的夠用嗎?
換言之,朱坤真的能夠穩定局面,安定民心嗎?
如果不行,那么鄂州那些銀子就等于打了水漂。
不僅如此,部分人拋售成功,大部分依舊被套牢,這樣會引發更加激烈的反彈,到時候情況必然比現在更加復雜,因為朝廷已經答應兜底,不能只照顧部分人,這樣反而會讓百姓覺得不公,情況會更加嚴重。
除此之外,鄂州那邊也被拖下水,剛剛穩定下來的局勢,還不知會怎么樣。
最起碼的一點,朝廷的公信力將會蕩然無存。
因為鄂州已經歷經兩次停工。
這次圣旨才剛剛下來,由朱泰全面接管,全力發展鄂州,轉頭就又停了。
朝廷在民間哪還有半點威信。
紅蓮教再趁機作亂,那么偌大的離朝,就真正的風雨飄搖了。
屆時,朝廷想要鎮壓叛亂,只怕連軍費都湊不齊了,因為所有的銀子都填入了那個巨大的窟窿。
范仁禮道:“孫大人所言極是,鄂州的銀子絕對不能動。”
“那也未必吧!這只是最壞的打算,若是能夠穩住局面,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誰能保證?這是在懸崖邊舞劍。”
“那京都億萬百姓怎么辦?難道放任不管?若是如此,怕是眼下就要亂。”
眾人爭持不下。
這也確實是一個棘手的事,商業部已經暴雷,必須解決,否則拖下去后果不堪設想。
可一旦解決不好,帶來的后果會更加嚴重。
直接強勢鎮壓也不行,內憂外患,天子腳下的京都,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而且也會盡失民心。
朱天正的臉色也變得鐵青一片。
秦正陽的面色也有些不好看,他隱隱意識到,自己似乎低估了這件事可能造成的影響。
但朱坤依舊信心滿滿,道:“父皇,兒臣愿意一試。”
朱天正眼角抽了抽,冰冷的目光掃了他一眼,道:“既然你愿意試那就試試吧!”
朱坤聞言頓時一喜,正要領命。
朱天正又道:“你不是說要自己拿錢出來托底嘛!正好,那就由你先拿錢出來,試探一下百姓的反應,如果效果好,朕會下令調集鄂州資金。”
什么?
朱坤頓時僵住了,自己拿錢托底?這么大一個市場,怎么拖?
而且,目的是抽空鄂州資金,讓老三無所作為,如今……
“父皇,并非兒臣不愿,只是資金有限,這么大一個市場,兒臣那點家當扔下去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秦正陽也有些慌,連忙道:“是啊陛下,商業部虧空數目太大,二皇子只怕力不從心。”
朱天正道:“不是還有你個國舅幫他嘛!一起湊湊。”
“陛下此舉甚妙!”
范仁禮插口道,“先試探百姓的反應,可行再繼續,不可行可以及時止損。”
“至于資金不夠,二殿下也不用太過擔心,朝廷可以以交易人數太多,忙不過來為由,每天限定一定的數量,此舉等于朝廷在托底,可以讓百姓安心,又可以觀察百姓的反應,以及后續情況。”
孫延慶也點點頭,道:“陛下圣明,范大人所言極是。”
“可……”
朱坤明顯有些急了。
就算每天限制一定的數量,那也是個天文數字,畢竟那么大一個市場。
可惜,朱天正已經開口了,“范愛卿此法可行,就這么定了,老二,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好好辦!”
朱坤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但已經說出去的話,而且父皇金口一口,他還能怎么樣,只能咬著牙道:“兒臣必定全力以赴。”
“好!”
朱天正隨即道:“退朝!”
說完他再也沒有理會眾人,徑直離去,只是臉色依舊難看。
朱坤的臉色同樣難看,嘴角猛地抽搐。
這次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不過,朝中一眾大臣倒是很熱情,紛紛圍了上去。
“二殿下敢于擔當,不惜拿出自己的銀子,這次事件若是圓滿解決,必然能得陛下盛寵。”
“那還用說,二皇子能力出眾,放眼諸皇子誰人能及。”
“不錯!”
各種吹捧和奉承的聲音。
朱坤心在滴血,表面還得笑呵呵地應付著,直到送走一眾大臣。
這時,范仁禮朝他走了上來,拱手道:“恭喜二殿下,拿下這件美差,一旦解決這件事,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朱坤瞳孔微微一縮,涌現一抹怒意,口中哼道:“范大人用不著假惺惺,你就這么篤定本皇子會失敗?”
范仁禮露出委屈神情,道:“二殿下誤會了,本官是誠心誠意恭賀二殿下,也是由衷地希望二殿下能夠安定民心,穩住局勢。”
“是嘛!”
朱坤自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不過口中也不認慫,道:“會的!本皇子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
“那就好!”
范仁禮笑笑道,“那本官就放心了。”
“范大人,你什么意思?”
朱坤面色一沉。
范仁禮道:“本官沒什么意思,只是想問問二殿下,可知陛下為何默許諸位皇子競爭太子之位?”
朱坤怔了一下,顯然有些不明所以。
范仁禮繼續道:“很簡單,因為陛下想看看諸位皇子的能力和手段,這么大一個江山,沒有足夠的能力和手段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歷朝歷代,太子之爭都少不了,而對此,大多帝王都會睜一眼閉一眼,因為要選出合格的繼承人。”
“但是,即便爭,也是有底線的。”
朱坤瞳孔微微一縮,脫口道:“什么底線?”
范仁禮笑笑,吐出四個字,“社稷安危。”
“所以,本官由衷地希望二殿下能夠妥善處理這件事,因為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動搖國本。”
朱坤突然想起父皇那個冰冷的目光,剎那間,臉色變得蒼白一片。
額頭都滿出了冷汗。
范仁禮卻笑了笑,拱手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