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很剛,林白早就聽說過。
那天和陛下干架,他也見識過了。
不過,那次畢竟只是普通干架,勉強可以算是兄弟二人之間坦誠相見的一種方式。
可此刻呢?
當著陛下的面要殺人,而且兩個國舅,余下的也都是大佬。
這簡直了……
這是什么都不顧了?
朱天正氣得眼皮直跳,眼中涌現殺意,“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們犯了罪自有律法嚴懲,這件事案子朕已經交給了林清風。”
夜王道:“國法如山,但,殺妻之仇亦不共戴天。”
他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朱天正面沉如水,直勾勾的看著他,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林白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這特么,這是要出大事啊!
夜王太剛了,而老朱乃是帝王,威嚴不容挑釁,弄成這個樣子,根本下不了臺。
一旦真那啥……
得!看在老四和小七的份上,只能硬著頭皮試試看了。
林白咬了咬牙,上前一步道:“夜王殿下息怒,死者已矣,最重要的是生者,眼下還沒有找到孩子,留著他們或許有用。”
夜王聞言稍稍頓了一下。
看向林白道:“這么多人,林大人不嫌多嘛。”
這是擺明了還想殺人。
林白心中那個臥槽,咱能不能見好就收,難道真想和老朱對著干?
朱天正此時極力壓下了心中的怒意,看向林白道:“林清風,這件案子由你全權負責,按律,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處置毛線,證據都沒有怎么處置。
而且說什么都錯。
殺?兩位國舅啊!還有這么多大佬,就這么處理了,日后自己還有好果子吃?
留?夜王能答應嗎?
這就是個燙手山芋。
好在這時,顏真林開口道:“陛下!林大人剛入職刑部,對律法只怕還不是很熟悉。”
他看了林白一眼,而后又看向夜王等人,繼續道:“蓄意殺人,致使皇室血脈流落民間罪該萬死,但念及案子尚未了結,夜王骨肉還未找到,按律應先撤職收監。”
“夜王殿下以為如何?”
夜王眼中依舊充斥著殺意,明顯不滿意,旋即看了林白一眼,最終吐出一個字,“可!”
離開皇宮,林白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這破事弄的,簡直了。
顏真林也回頭看了皇宮一眼,嘆息了一聲,而后看向林白道:“上車吧!”
馬車內,顏真林率先道:“你剛剛不應該出面。”
“為什么?”
林白怔了一下,“難道看著他們決裂?”
顏真林搖頭,“不會的,莫忘了,太后還在,我之所以來,就是不希望你站在臺前。”
“兩位娘娘,秦國公府、范家等等,臺前幕后這么多人,一個處理不當將來你如何應付?陛下雖然想讓你做孤臣,但表面可以,真正得罪人的事,盡量少做。”
老丈人這是真關心姑爺。
林白挺感動。
果然,吃軟飯就是香,有靠山罩著。
林白想了想問:“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夜王不會再發難了吧?我看他似乎……”
顏真林搖了搖頭,“眼下還不好說,不過為了孩子他或許能夠暫時隱忍,若非如此,今天必然要血濺宮殿。”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孩子。”
確實!
不過,這完全是大海撈針,想要短時間找到幾乎不可能。
顏真林嘆道:“真是好手段,這一招,陛下和夜王之間的關系已經惡化,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林白點點頭。
盡管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背后有人蓄意挑事,但是卻無法避免。
因為所有事情都是事實。
林白道:“我現在相信,陛下真的不知道當年的事,否則不至于讓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
顏真林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也許這就是陛下的目的呢?”
林白怔了一下,轉而眼中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
顏真林繼續道:“凡事都不要過于武斷,如果這件事已經無法隱瞞,那么你覺得陛下是知情好還是不知情好?”
我累個槽!
林白只覺得背脊冒汗。
是啊!如果這件事主動無法隱瞞,那么陛下顯然是不知情最好,一旦知情,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以夜王的性格,兩者就徹底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搞不好,那真就是大新聞了。
“岳父大人難道以為……”
顏真林搖頭,“這種事情無須深究,凡事多留一個心眼便可,除非陛下要對夜王動手,否則便只能不知情。”
“至于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背后之人的目的已經達到。”
林白想了想問:“那他們還會不會有后續動作?”
背后之人的目的是挑撥陛下和夜王的關系,可誰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和兩位娘娘的娘家有關。
如此一來,雙方已經不可調和了。
就目前這情況,不需要在繼續挑撥,只要一天找不到孩子,夜王隨時都有可能暴走,就像一個定時炸彈。
顏真林問道:“如果換成你是背后之人,你會怎么做?”
林白頓了一下,炸彈炸了也就一下,而一直懸在那,似乎作用更大,只要一天不爆,雙方便一直猜疑著。
也許到時用不著其他人引爆,自己就……
而要破解眼前的局面,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夜王的骨肉。
只是,如果背后之人沒有動作,那想要找到人就更難了。
馬車漸漸遠去。
御書房內。
朱天正臉色陰沉的仿佛能夠滴出水來,龍案前,茶杯和奏折被掃了一地。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他眼里還有朕嘛!”
憤怒的聲音回蕩著。
曹公公鞠著身子,在一旁小心伺候。
直到朱天正的怒火稍微平息,這才道:“陛下息怒,夜王用情至深,雖然猛撞,但也正說明沒有任何歪心思。”
“你個老東西,就知道做老好人。”
朱天正罵道。
曹公公連忙道:“老奴該死,老奴只是怕陛下氣壞了身子。”
朱天正哼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什么,半晌之后才喃喃道:“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手段,朕還是小看你了,很好!”
他眼中露出復雜神色。
欣慰?狠厲?
還有著一絲疑惑和不確信。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