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清身側有人冷笑。
韓文清此時也壓下了內心的怒火,重新鎮定下來。
不錯!
還以為要暴走呢。
林白撇撇嘴,也不失望,這才哪到哪,笑笑道:“開個玩笑,剛剛兄臺不是說林某狗屁不通嘛,那想來,兄臺必然是通狗屁的,不妨說來聽聽!”
白斬浪此刻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因為他知道有人要體會他曾經的感受了,跟林清風趁口舌之快?那完全就是找死。
他很肯定!
人群再次傳來哄笑。
韓文青牙齒咯咯響,但很快壓制了下去,他今天的目的可不僅僅是打擊對方這么簡單。
更重要的是,為主和派發聲,那不和親、不賠款的一番言論,對主和派來說殺傷力太大了,所以……
“林清風,這也就會趁些口舌之快,一介書生,妄議朝政,大離的現狀如何你知道多少?”
“嘴上說打很容易,但是拿什么打?我大離群狼環伺,河東災情嚴重,百姓流離失所,連飯都吃不飽,牽一發而動全身,怎么打?”
“真以為天下只有你心系大離?心系家國?書生意氣,實則狗屁不懂,卻又偏偏喜歡大放厥詞。”
“我問你,面對無數受災的百姓,朝廷是該對他們不聞不問,窮兵黷武,還是該先安內,讓百姓安居樂業?”
眾人聞言,目光都不禁看向了林白。
不少才子都在低頭冥思。
因為這確實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大離環境也確實很被動,雖然土地肥沃,占據了最好的一部分疆域。
但四周群狼虎視眈眈,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也是主和派和主戰派經常爭執不下的地方。
韓文清把它拋出來質問林白,明顯就是想為難林白。
因為怎么回答都是錯。
林白以往的言論就是主戰,那么只能棄災民于不顧。
他還真希望對方堅定主戰,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說出來,社稷為重民為輕,如此,對方必將失去民心。
齊人杰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尖銳,不禁有些擔心。
小丫頭則不然,雙眼放光,等著姐夫打臉。
在她心目中,姐夫就是無所不能的。
包廂內的眾人同樣看向林白,似乎都想看看這個江南第一才子怎么回答這么問題。
不和親、不賠款……
這句話確實讓人熱血沸騰,但光熱血沸騰是不夠的,你得面對最現實的問題,而這,就是最現實的問題。
眾人都在等待林白的答案。
林白卻遲遲沒有聲音。
小丫頭感覺有些不對勁,心想著:姐夫難道被難住了?
好在下一刻,林白便開口了,他先是嘆息了一聲,而后看向韓文清搖頭道:“娘炮不可怕,就怕娘炮有文化。”
小丫頭直接笑出聲。
果然!姐夫還是姐夫,怎么可能被難倒呢!
韓文清聞言大怒,正想斥責,林白繼續道:“自己軟骨頭,卻偏偏要找個硬理由,老百姓不是背鍋俠。”
“這番話,除了能證明你們的目光短淺之外,還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你們的無能。”
“你!”
韓文清怒不可遏。
林白卻沒搭理他,繼續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林某不如先講個故事給大家聽聽。”
怎么還講起故事來了?
眾人皆面露好奇,但都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偌大的現場只剩下林白的聲音。
“在我的家鄉,有一戶人家,家里頗有良田,還養著幾名仆人,村里人都叫他王員外,王員外平時待人和善,日子過得很安逸。”
“村里還有個混子,一天到晚啥事不干,這一天,混子混不下去了,便找來幾個同伴,打起了王員外的主意,幾人一合計,偷偷把王員外家的莊稼給收割了。”
“王員外得知后大怒,準備找混子的麻煩,但是仆人說,這幾個混子不務正業,萬一以后報復就麻煩了。”
“王員外想想也是,便忍了,想著只要幾人不再鬧事也就算了,可幾個混子見王員外沒反應,越發得寸進尺了,不時就來打打秋風。”
“王員外這下忍不了了,讓仆人守著,可仆人害怕啊!這些混子都是賤命一條,萬一自己折進去了,那就得不償失了,于是便向王員外諫言,不如和對方談談,一勞永逸。”
“王員外覺得有道理,便談了,結果談成了,王員外定時給混子們一點錢糧,混子不再搞破壞,王員外花錢買平安,雖然有些憋屈,但總歸安定了。”
“起初還好,但沒過多久混子們就不滿足了,想著反正王員外不敢怎么樣,仆人也都貪生怕死,干嘛不直接把王員外的田地給占了,幾人一合計,弄了個假地契,直接把幾塊田地給占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想把剩下的田地都占了。”
“王員外徹底怒了,要和混子干到底,但是仆人擔心干不過,又說這幾年收成不好,下人們都吃不飽,哪有力氣干仗,而混子這幾年糾集了一幫人,反而勢力越來越大,最后仆人給王員外出了個主意,干脆把自己不得寵的女兒嫁給混子,這樣就成了一家人,自然就不會再生事端了。”
“王員外覺得可行,反正是不得寵的女兒,混子能娶到娘子自然開心,雙方歡歡喜喜,就把婚事給定了。”
“因為娘子混子安分了一段時間,但很快他就玩膩了,而且手底下的人也不滿意了,他們有的看上王員外的小妾,有的看上丫鬟。”
“混子也覺得,憑啥老丈人的家產要留給兒子不是女婿,而且自己老婆還是個不得寵的,打發叫花子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說到這林白停了下來。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問:“后來呢?”
有人回道:“還用說,這種狼子野心,必然直接占了王員外的家產。”
“不錯!這仆人可恨,如果一開始不妥協和對方死磕到底,根本不會有后面的事。”
“王員外也是糊涂,竟然相信這樣的人,咎由自取。”
“王員外的女兒才是最無辜的,她自始至終什么都沒干,卻要嫁給了這么一個混球。”
“這混子也太無恥了,真有這樣的混球?”
“呵!人心叵測,這種人不在少數。”
人群嚷嚷著,而韓文清,臉色卻變得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