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想聽的。”鄭嵐輕啟唇。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想聽。”徐嬙離鄭嵐近了近,大有她不開口不罷休的姿態。
鄭嵐垂下眼簾,吐出兩個字,“秦帝。”
“秦帝?他不是……”徐嬙連忙止住話。
鄭嵐笑了笑,望著茶水,“很多人恨他,但秦國的百姓,家家給他立了長生牌位,希望他能活久一點,再久一點。”
“他其實不算好人,前一刻講仁善,后一刻就抄家流放。”
“他手里染了很多血,但里面,沒幾個無辜的。”
“旁的君王有慈悲,秦帝、順我者昌。”
“你要特別有才能,他會容許你傲一傲,但不可以過界。”
“他要對你耐心,笑臉以迎,那你就得小心了,一定是瞧上了什么。”
“所以,你是怎么心動的?”徐嬙看鄭嵐。
“真正接觸楊束,很難不心動。”
“他有膽魄,足智多謀,勇武,殺伐果決,也能放下身段與民同樂,隨和風趣,最重要,他撐起了秦國的天。”
“你若去過秦國,就知道他有多了不起了。”
“也會知道秦國的將士為什么悍不畏死。”
“楊束重利,卻不會被利驅使,他有底線,比任何人都堅定。”
“秦國有此君王,是大幸。”
“女人有此夫君,也是大幸。”
“他招惹了你,便會負責,甜言蜜語,他有,金銀玉器,他給,田宅地契更是不用你開口。”
“他會給你絕對的保障。”
“你的話,他會認真傾聽。”
“耐心細致,把你放在跟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他在一日,哪怕局勢動蕩,危險重重,他也會護你周全。”
徐嬙覷鄭嵐,“帝王多薄幸,哪有真正的柔情,你確定不是太過苦悶,編了個夢,把自己都騙了?”
“像嗎?”鄭嵐眸光流動,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美的如畫。
徐嬙撇嘴,不像。
談起秦帝,鄭嵐那驕傲甜蜜的語氣,不是能裝出來的。
“女子看情郎,總是偏袒的。”
徐嬙反正不信帝王有真情,身處高位的,就沒幾個把女人當回事,像他父親,連親生女兒,都只看做往上的工具。
待你的每一分好,都標著價格。
秦帝呢,就是新鮮感還在,加上死的早,這才沒暴露出涼薄的一面。
“人死不能復生。”徐嬙安慰了一句。
“只有秦帝?”
“我很挑剔。”鄭嵐低眸抿茶,別說沒有,就是有她也不說,要傳到楊束耳朵里,她不得被折騰死。
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大氣的。
“世上的好男兒真少。”徐嬙把空了的酒杯放鄭嵐面前,“再倒點,我不白喝,給錢。”
“晚上做個好夢,明天我就又想活了。”徐嬙故作歡快的笑。
“傷身。”鄭嵐拿起酒壺,往酒杯里倒了淺淺一層。
“亂臣賊子,早晚被人誅殺,還怕這點子損傷呢。”徐嬙一口干了。
“再來!”徐嬙把荷包拍桌上。
鄭嵐撫額,這就不是錢的事,她不至于請不起一頓飯。
“時間差不多了,回家吧,再待下去,柳眠該找來了。”
“來就來,我正好跟他拼了!”徐嬙揚起拳頭。
得,醉了。
鄭嵐喊來紅意,讓她幫忙扶徐嬙。
“去哪?”
“給我倒酒!”
“有錢、我有錢……”徐嬙掙扎,眼睛越發朦朧。
“才華橫溢趙學士,豐神俊朗周鈞月,氣宇軒昂方克,柳眠……柳眠……,混蛋!”徐嬙嘟囔。
“大混蛋!”
“王八蛋!”
“烏龜王八蛋!”
“大烏龜……”
紅意捂了她的嘴,怒罵君王可不是什么好事。
“少東家,我一個字都沒聽見。”紅意忙表態。
鄭嵐哭笑不得,她還能為了徐嬙滅紅意的口?
“這樣子回去,一頓責罵少不了,扶去廂房吧,等醒了酒,再送她回尚書府。”鄭嵐理了理被徐嬙抓亂的領口,對紅意道。
紅意點頭,把徐嬙整個接了過來。
梁姣姣候在樓梯口,見徐嬙出來,她走進屋。
“少東家,徐小姐可有為難你?”梁姣姣在鄭嵐身上掃了掃。
“無非是幾句刺耳的話。”鄭嵐隨口道。
“我去找柳少尹。”
“他不會得罪尚書府,到時候還是讓我吞下委屈。”鄭嵐叫住梁姣姣。
“你也累一天了,去歇著吧。”
梁姣姣抿緊了唇角,“少東家,這樣的事,在秦國多嗎?”
鄭嵐搖頭,“權貴雖有些特權,但官府是作為的,秦國的律法,無人能踐踏。”
梁姣姣低下頭,袖子里的手緊了又緊,她要幫鄭嵐逃出去。
鄭嵐是高飛的雌鷹,不能陷在這方泥潭。
秦國知道鄭嵐的處境,一定會想辦法營救。
“姣姣?”
“少東家,你也歇息。”梁姣姣沖鄭嵐笑。
她剛在想什么?鄭嵐瞧著梁姣姣的背影,還沒開始思索,管事就過來了。
聽著商鋪出現的狀況,鄭嵐也沒了旁的心思。
“徐嬙呢?”
“這個時間,她不是該送飯來了?”楊束合上卷宗,問了句。
“醉了。”
“還沒從少東家那出來。”老王回道。
楊束挑眉,“她在苦悶什么?”
“被人插針管不自知,可不是大傻子。”
“收她五千兩,已經是友情價了。”
楊束搖搖頭,讓老王去備車。
楊束到的時候,徐嬙正從床上起來。
盯著鄭嵐粉嫩的臉,她實在打不下手。
“怎么了?”鄭嵐輕問,“可是頭難受?”
“柳眠來了,你跟我不能太和諧,得是水火不容。”
徐嬙深吸了口氣,“你忍忍。”
被推倒在床上,鄭嵐一臉懵,這是哪出?
“你再勾著他,我劃了你的臉!”
聽到腳步聲,徐嬙大聲喊,用力撕扯鄭嵐的衣裳。
鄭嵐望著床帳,默默無語,每次演戲,她的角色都是弱小可憐飽受欺凌的。
被打,被咬,被撕衣裳。
楊束進來瞧見這場面,眉心皺緊了。
“行了。”
抓住徐嬙的手,楊束把她扛了起來。
“柳眠,你護著她?”
“你護著她!”徐嬙尖聲喊。
楊束翻白眼,演的真假,扯半天,一點春光都沒露。
上次護著,這次喊打喊殺,跟得了失心瘋一樣,拙劣的表演,楊束都沒眼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