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顱砍下,李欽松了手,長刀哐當掉地上。
“你我之間,恩怨清了。”
李欽肩下垂,失了氣力。
“那兩具焦尸碾碎后,扔入茅廁。”
說完,李欽轉身往回走。
“大公子,女尸呢?”守兵問了句。
“你們看著處理。”
李欽沒停頓,上了馬車。
“侯爺,二公子身邊伺候的人說有急事,必須見您。”
武勛侯的長隨輕步進堂屋,彎下腰稟道。
武勛侯將茶杯擱桌上,淡聲開口:“帶他過來。”
一進屋,侍從就跪了下去,急聲道:“侯爺,李家有反心,他們給二公子下毒,意欲害二公子性命!”
武勛侯瞳孔微縮,“你說什么?李家給昂兒下毒?”
“可有證據?”
“那毒可進了昂兒身體里?”
侍從流出眼淚,帶著哭腔道:“二公子以為李家忠良,根本沒對他們設防,現如今癱瘓在床,只手和頭能動。”
“侯爺,您不知道嗎?”
“二公子出事當天,我們就往府里遞了信啊。”
武勛侯看向長隨。
長隨搖搖頭,表示并沒接到這個消息。
“怕是被人攔截了。”長隨凝聲吐字。
“侯爺。”
侍從伸手入懷,掏出劉昂寫的信,膝行過去,“李家的歹心已完全表露,您一定要救救二公子啊!”
武勛侯拆開信,看著上面的內容,手不自覺的捏緊,臉徹底沉了。
“去查。”
“查個清清楚楚!”武勛侯一字一句,語氣沉冷。
“再派隊人,將昂兒接回永陵。”
“是。”長隨應聲。
入夜,他快步進書房,腳步不復之前的從容,神態慌亂,“侯爺,出、出事了!”
“昨夜,匪寇入城,圍了二公子的宅子,里頭的人,全被殺了。”
武勛侯手上的小旗掉落,瞳孔一張再張,他猛地轉身,看著長隨,“昂兒呢?”
長隨嘴唇蠕動,聲音低了下去,“怕是……兇多吉少。”
武勛侯眸色不停變換,太陽穴繃緊,“懷陵不說駐軍,光守兵就有兩千!匪寇入城?”
“他們是能飛?”
“李宏和!你真是好樣的!”
“封鎖各關口,誅殺逆賊!”武勛侯從牙縫里擠出字。
待人都走了,武勛侯身體晃了晃,往后退了一步,嘴角滲出血,這才多久,他就沒了三個兒子。
養的狗,竟會弒主!
武勛侯捏緊了桌角,氣血怎么都壓不下去。
他要李家給昂兒陪葬!
“香。”
楊束拿起雞腿聞了聞,十分滿意。
干糧哪有熱食好吃。
“什么人!”
桂文原本在吸鼻子,下一秒,他猛的看向左側。
“保護公子!”
護衛拔出刀,如箭般沖向動靜發出的地方。
“啊!”
少女摔在地上,滿臉害怕。
“蟬蟬餓。”少女摸著肚子,可憐巴巴的看著護衛。
“你是什么人?”護衛眸子森冷。
“蟬蟬餓。”
“哇……”少女被護衛嚇到,放聲大哭。
“壞人!”
“壞人!”少女眼睛里含著眼淚,控訴護衛。
“公子,好像是個傻子。”桂文對楊束道。
“瞧著確實像。”
“給她吧。”楊束把雞腿給桂文,讓他拿過去。
“肉!”
看著眼前的肉,少女眼睛亮了,但下一秒,她眼里浮現恐懼,整個人縮了起來,“別打蟬蟬,蟬蟬不敢了!”
“不敢了!”少女身體抖成一團,又喊又叫。
桂文頓時后退,急道:“她胡說,我沒打她!”
楊束走了過去,輕聲安撫,“這里沒人打你,不能再大叫了,一會該把狼招來了。”
“快吃,熱乎的。”
少女小心翼翼睜開眼,看了看楊束,她飛快拿過雞腿,背過身,狂啃了起來。
“啊?”
楊束剛要起身,就見少女掐自己脖子。
“公子,她好像讓骨頭卡了。”桂文小聲道。
楊束沒說話,捏開少女的嘴看了看情況,接著一掌拍在少女背上。
“嗚嗚嗚……”
看著吐出骨頭后,就不停哭的少女,楊束頗為頭疼。
“這誰家的?怎么也沒個人看著,大晚上的跑林子里,是要喂狼?”
“公子,切好了。”
護衛把剔去骨的雞肉拿了過來。
“不許哭了,吃。”楊束把樹葉包著的雞肉遞給少女。
“會卡住。”少女抽噎道。
楊束耐著性子,“拿掉骨頭了,不會卡住。”
“會。”少女擦眼淚,但根本擦不干凈,不斷往外流,跟洪水泄了閘一樣。
楊束沉了沉氣,直接上手,把雞肉往少女嘴里塞。
“嚼!”楊束板起臉。
少女眼淚流的更兇了,但不敢不聽話。
“吞下去!”
少女一邊哭,一邊往下吞。
“卡住了?”楊束問她。
少女摸了摸脖子,又驚又喜,沖楊束露出大大的傻笑。
這次不用楊束強迫,少女自己吃了起來。
“公子,現在的姑娘家,怎么都跟餓死鬼投胎一樣。”桂文湊近楊束,說道。
“你這話,可別讓竇瑛聽見。”
“她雖然打不過你,但腦子好使,那姑娘,記仇的很。”
幾個銅板,成天在他耳邊念叨。
楊束打開水壺,遞給少女,“慢著點,沒人跟你搶。”
“和我說說,你家在哪。”
少女抬起頭,咀嚼的嘴不動了。
“他們對你不好?”
少女小雞啄米般點頭。
“有多少人欺負你?”
少女開始掰手指,掰完左手掰右手,掰完右手接著掰左手。
楊束看向護衛,“去查查。”
“公子是要把人送回去?”
桂文的話剛出口,少女停住的眼淚,再一次決了堤,爬起來就要跑。
跑了沒兩步,人摔了個狗啃泥。
“左腳殘,右腳應是扭了。”護衛說出自己的判斷。
“不送你回去。”
楊束在少女身前蹲下,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少女往前爬的動作停住,她愣愣的看著楊束,然后委屈的哭了,“哥哥,蟬蟬疼,蟬蟬好疼。”
“這里疼,這里也疼。”少女一處處指給楊束看。
楊束用巾帕擦去少女的眼淚,“乖,不哭了,哥哥請大夫給你治。”
“吃飽了沒有?沒吃飽就再吃點。”
將人安撫好,楊束揉了揉眉心,他不怕敵人兇狠,就怕碰上這種完全沒生存能力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