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咕咕咕……”
竇瑛眼簾輕動,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咔嚓。”
門鎖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若在白天,這點動靜無人會注意,但此刻是寂靜的夜,再小的聲音,都會往外飄。
加上最開始咕咕咕……存心提醒,竇瑛想聽不見開鎖聲都難。
門打開了一個縫隙。
一秒的停頓后,縫隙加大,接著一只手伸了進來。
“咕咕。”
叫了兩聲,進屋的手收了回去。
隨著房門關上,屋里的月華消失,再次漆黑一片。
竇瑛裹著被子,往門的方向挪。
在地上摸了摸,竇瑛拿起油紙袋。
雖無法看清,但飄進鼻子的香味,告訴她是吃食。
沒有猶豫,竇瑛往嘴里塞。
不是說不管她?
竇瑛一口一口吃著米飯包雞腿肉。
她在懷陵有幾個故交,但別說不知道她來了,就是知道,也不會為了她去招惹劉昂。
敢這樣闖人宅子,還咕咕咕發出聲響的,只有楊束。
那家伙謹慎又狂傲。
翻出墻,方壯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塵,嘿嘿笑,皇上要知道他給竇瑛送吃食,一準夸他。
不過這會還不能說,得給皇上大驚喜。
書房里,楊束合上地圖,原先空白的地方,多了不少墨跡。
“公子。”
秦王衛走進來,小聲開口,“劉荃沒扛過去,死了。”
楊束抬了抬眼簾,看向秦王衛,“有查出什么?”
“那晚,武勛侯喝醉了,劉荃去了后,就病了。”
“具體的情況,還在查。”秦王衛對楊束道。
楊束走了一步,眼里有思索之色,劉庭岳醉后做了什么?把劉荃嚇沒了大半條命。
“小心點,別讓劉庭岳發現。”楊束往外吐字。
病了跟死了不同。
只是病了,注意劉荃的人不會太多,畢竟自小就體弱,病一場兩場的,太尋常了。
但死了,眾人怎么著都會關注一二。
武勛侯兒子是不少,但天資出眾的,數的過來,這可死兩了。
或高興、或同情、或為劉庭岳悲切,總而言之,投向武勛侯府的目光不會少,
個別心思深的,定然會意識到劉荃的死不簡單。
這點,劉庭羽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武勛侯府的防守,比起之前只會更嚴密。
撫了撫桌上的面具,楊束眸色漸暗,以他對劉庭岳的了解,他不是什么都不做的人。
既知道旁人會查……
與其等對方查出來,不如主動給答案。
拿起面具,楊束往臉上試了試,定制的就是不一樣,很貼合他的臉。
“去查查李欽明日的去向。”楊束微側頭,吩咐秦王衛。
“是。”
秦王衛輕步退下。
看著夜色,楊束目光悠遠,有他的地方,可不能太平靜。
李家,李欽眉頭皺起,“一點線索都沒有?”
小廝大氣不敢喘,頭更低了。
“竇瑛一個罪臣之女,在教坊司待了那么久,清白早就沒了。”李欽眉心擰的越發緊,“除了身子,她還有別的價值?”
“從衙役手里劫走她,可是跟武勛侯府為敵。”
“去查查,她是怎么跑出教坊司的。”
李欽目色沉暗,這里面要有人幫忙……
借竇瑛對付李家?
李欽眼底劃過輕蔑,有過婚約又如何,他可不會念舊情。
竇瑛想攀上他,簡直是做夢。
跑來懷陵,讓他歸還信物,只怕是一出戲,好勾起他對往事的記憶,從而懷念。
教坊司待過的女人,心思就是比平常人多。
但他們的謀劃,注定要落空。
李欽捏住茶杯,眸子里浮現殺意。
“繼續找。”
李欽看著小廝,面色冷漠,“不論死活。”
小廝秒懂李欽話里的意思,用力點了下頭,“小的一定處理干凈。”
“退下吧。”
聽著腳步聲遠去,李欽翻開書冊,他給了竇瑛活路,教坊司是不堪,但有吃有喝,能遮風擋雨,比曝尸荒野總強許多。
不想待了,她逃去小地方,也沒人管,非要生出其他心思。
這一切,都是竇瑛自找的,怨不得他。
“公子。”
方壯擺上碗筷,喊楊束吃早飯。
“昨晚去哪了?”楊束擦了擦頭上的汗,隨口問。
方壯嘴角咧開,瞅了瞅楊束,笑容更大了。
楊束心頭一跳,這玩意不是轉移目標轉到他身上了吧!
“嘿嘿。”
見方壯越笑越猥瑣,楊束臉黑了。
“看什么看,今天的訓練量達標了嗎?跑步去!”
得催催管策,加快腳程,方壯這病,一看就難治。
且發展的極快。
方壯被楊束吼懵了,他眼睛往外掃了掃,哪個犢子惹皇上生氣了?
他要不還是說了吧,讓皇上心情舒緩點。
“公子……”
“趕緊的!”
楊束打斷方壯。
“公子,我……”
看方壯不罷休,楊束沉了沉氣。
“公子,我有腿,我真的長腿了!”
方壯邊喊邊回頭。
楊束用力一推,讓方壯起飛。
“桂文。”
楊束掏出錢袋,丟過去,“去市集,買些補身體的,讓廚房燉給壯子吃。”
“他這段時間辛勞,需好好歇歇。”
“劈柴這些重力活,你幫著干了。”
叮囑完,楊束就回了屋。
桂文瞧著錢袋,眨巴了兩下眼,轉頭看方壯,那叫一個驚訝,“統領,你拍馬屁的功底,竟這般高了!”
“人不可貌相啊!”
“我真是小瞧你了!”
方壯整了整衣裳,抬起下巴,輕咳一聲,十分傲氣,“我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是你能肖想的。”
“收起那些心思。”
桂文哼哼,將錢袋放進懷里,“統領,今日是今日,我還年輕,能熬死你。”
“小犢子!”
方壯追著桂文揍。
楊束擦擦嘴,放下碗筷,走出來瞧見方壯和桂文纏在一起的身影,他搖搖頭,往前邁步。
接過秦王衛遞來的披風,楊束出了門。
“公子。”
秦王衛靠向楊束,眼睛看著暉風茶樓,表示就是這。
楊束抬起頭,望了眼匾額,他走了進去。
“客官,幾位?可有……”
“天字間。”楊束越過茶樓跑堂,徑直上樓。
“天字間?”
跑堂念了念,面色變了,天字間已經訂出去了,還是李大公子的隨從親自來訂的!
“客官!”
跑堂提著下擺,著急忙慌的去追楊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