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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舅舅忽悠了她,還是她記性不好?
懵然間,里面已有人開口,是一個身穿咖色條紋西服的男人,一臉不確定地看向女孩:“予笙?”
她想起來了。
不怪人家加問號,三年前確實見過。
三年時間她五官沒什么變化,但少了十七八歲那會兒的青澀幼態,整體給人的感覺還是有區別的。
短暫晃神后,又有另外幾道聲音相繼傳來。
“真是予笙啊,幾年沒見都長這么高了。”
“快過來坐,你舅舅剛走,應該很快回來。”
“想喝點什么,我讓服務員送上來,站著做什么,坐坐坐坐,別跟我們客氣。”
一群大老爺們笑容滿面,熱情非常,紛紛朝她招呼起來。
因為舅舅輩分的原因,在場各位平均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卻平白撿了個大便宜上升到叔叔級。
顧予笙一時半會沒找到合適的稱呼。
只能站在原地干笑。
然后,禮貌地說明來意,“剛剛在樓下和朋友玩大冒險,如果你們方便的話,能不能借我點東西?”
原來是借東西。
幾人都笑了。
氛圍緩和間,一道溫沉磁性的嗓音從角落位置低低響起,“要什么。”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里,顧予笙先是一愣,隨后眸子微轉,目光怔怔落向靠近包廂最里側的一抹黑影。
進門這么久,此時才發現她視線未及的地方,竟還坐著一個人。
那人長腿交疊倚在深色沙發里,搭在真皮扶手上的冷白指尖夾著一支燃至過半的煙。
他深雋的五官在燈光下并不明晰,從此處角度望過去,男人大半張臉幾乎隱匿在陰影中,只留線條硬朗的下頜和小片性感飽滿的喉結。
視線繼續往下,無聲定格在那一如既往冷欲緊束的溫莎結上,空氣慢慢凝固,她不自覺間屏住了呼吸。
顧予笙目不轉睛注視著,半晌未能出聲。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會對一個男人身上的細節之處敏感至此。
而這個人,是周宗硯。
舅舅誠不欺我。
果然都是圈內的‘熟人’。
她眼睫輕顫,正要開口說話,卻見原本坐于陰影里的人有了動靜。
周宗硯身體離開椅背緩緩坐正,俯身將夾煙的手伸向桌上煙灰缸。
煙蒂撳滅,他眼皮也微抬起來,隔著冷香縈繞的空氣,沉靜目光與女孩不遠不近地交匯相接。
顧予笙心臟咚咚直跳。
歸其緣由,是有些緊張。
兩人婚事并未對外公布,她不確定在場幾位是否知情。
但看樣子,大抵是沒什么反應的。
不著痕跡舒出口氣。
反正時間所剩無幾,她打算認輸灰溜溜走人算了。
不過,這想法剛萌芽便夭折,周宗硯已低沉開口:“顧小姐倘若不急著應對樓下的朋友,倒可以過來喝杯茶。”
條件反射,她搖頭拒絕:“不用了周先生,改天吧。”
一句周先生。
引得包廂里幾位男士默契地相視一眼。
周宗硯視若無睹,淡笑著又問:“所以,想要什么?”
臺階送到腳邊。
再不接,就真顯得小家子氣了。
環顧半圈,顧予笙視線落在放于桌上的兩枚打火機上。
“喜歡這個?”有人好奇。
女孩解釋道:“規則上寫著,必須借到一件男士的私人物品。”
年輕人玩得開。
在座并未覺得有何奇怪。
幾人也不含糊,將隨身攜帶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擱在面前供她挨個挑選。
相當給她面子了。
顧予笙受寵若驚。
目光來回逡巡間,遲遲無動作的周老板慢條斯理摘下腕間的表,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放到桌上,而是將表直接朝她遞過來。
深棕色表盤輪廓低奢內斂,懸在他指骨修長的手里,燈光下表帶折射出清冷光澤,與男人法式袖口處的銀色袖扣相得益彰,盡顯清貴儒雅。
頓住兩秒。
顧予笙鬼使神差地伸手接過。
腕表有他掌心的溫度,略沉。
輕輕拿在手上,跟他道謝:“周先生離開會所前,我會及時歸還,謝謝。”
周宗硯溫聲:“不急,下次有機會再還。”
下次?
發人深省的兩個字,穿條紋西服的男人終于忍不住,問兩人:“予笙和老周認識?平時還走得挺近?”
顧予笙連忙否認:“不近,偶有交集。”
側頭去看另一位當事人。
周宗硯不置可否地微抬了下唇角,沒去拆她的臺。
只要不瞎,很輕易就能嗅出其中的不同尋常。
按照常理,一般在同等熟知程度下,女孩子最正常的做法是,任選一個無關緊要的男士小物件。
但就在剛才。
顧予笙卻下意識接受了太子爺遞來的表。
便充分說明,在小姑娘的潛意識中,與周宗硯的關系,決計是比其他人更為親近信任的。
這是出于本能的生理性反應,做不了假。
當然,只有十五分鐘。
眾人沒再挽留喝茶,目送女孩拿著戰利品走出了包廂。
侍應生煮好茶退到一邊。
話題回歸正軌前,條紋西服男人不知想到什么,拿話打趣道:“下午那會兒圈子里都在傳,說周董私宅藏嬌,導致今日晨間缺席了一場很重要的項目交接會議,起初我還納悶,什么人敢這么造謠,現在我反倒有些好奇。”
說到這里頓了頓,對方若有所思看著包廂門口,繼續笑說:“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佳人,能讓咱們老周為了她,竟難得留戀一次金屋?”
提及此事,其余人也將揶揄目光投向角落里的當事者。
周宗硯安靜飲著茶,全然不受被風月緋聞纏身的影響,氣定神閑的姿態讓人捉摸不透,傳聞究竟幾分真假。
眾人對周家太子爺的認知,向來是克己自律到極致。
清心寡欲近十載,京城世家子弟身邊的女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唯獨周宗硯,視線從未停留在誰身上超過三秒。
名門閨秀擠破腦袋想進周家的門。
可迄今為止,卻沒一個能真正入得了太子爺的眼。
并不是不合適。
而是不在乎。
不喜歡。
無心情愛的事業狂魔,生意場上閑庭信步間便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論起背后周家,上到退居二線的周老爺子,再到周宗硯的父親,兩者在京地位都非同凡響,外界畏懼其身份與重量,無不持萬分敬意卑躬之態。
而周宗硯,冠以他‘世家子弟’四個字都低了。
這樣權貴顯赫的男人,往往最難交心。
卻在幾分鐘前,為博小姑娘一笑,竟紆尊降貴取下自己的貼身物品,親手贈予對方。
罕見的破例,無端讓人浮想。
很難不把謝總家那位小公主,與風月傳聞中的女主角聯系到一起。
偏偏,太子爺自始端得紋絲不動。
事實如何,到頭來也窺不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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