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易硯之從善如流，聞言立時從兜里掏出瓶新丹藥，蓋子一拔，將其內塞著的幾顆丸子一股腦倒進了梁云懷嘴里。
眼見丹藥入腹后，她果斷盤膝坐去了劍修身后，繼而一手攥著顆剛從楊繁那邊坑出來不久的上品靈石，一手運氣貼上了梁云懷的背脊。
“靜心凝神，跟著我給你引導的方向運行靈力。”話畢便閉了眼睛，以內觀之態，強行把自體的靈氣導入到少年人體內。
“好。”差點被方才那經絡渣化之痛疼暈了的梁云懷咬牙應聲，一面強逼著自己定下心神，隨著易硯之給他指出來的路線，強行驅動了體內因經絡驟失，而愈加逸散消退的靈流。
再一次重鑄經脈的感覺無疑是痛苦的，尤其這一次他筋肉內的經絡崩得無限趨近于虛無。
易硯之剛才喂給他的那一瓶丹藥是祛毒的，由是他的靈力在血肉內每前行一寸，他口中便能多溢出一線發烏的毒血。
大把大把的廢棄靈石在幼童腳邊堆成了座小山包，好在上回她與謝鶴川自楊首座手里忽悠來的靈石夠多，身后又有姜大小姐幫她兜著底，她這會倒也不在意這點損耗。
“剛才給你重新指出來的靈力運行路線，你都記住了嗎？”半個時辰后，總算帶著梁云懷重新走過一遍完整周天的易硯之收了手，順帶飛速擦了把額頂密布的虛汗。
先天道骨對靈力的敏銳度遠勝常人，似她這樣的全身道骨更能輕松找見最適宜每個人不同的周天路線。
若非如此，她也不敢冒如此大的風險，煉出那種丹藥一口氣碾碎了梁云懷體內的所有經絡，更不敢這般隨意地引著梁云懷的靈力橫沖直撞、拓土開疆。
……就是不知道這一圈下來，這倒霉的氣運之子能記住多少線路了。
幼童眼神一飄，話問完人倒沒急著起身離去，梁云懷聞言蒼白萬般地扯了扯唇角，哪想這一開口便又是一口色濃近墨的污血。
“……恩人放心，您適才替在下規劃出來的那條路子，在下已悉數記下了。”
“記住了就成，記住了那便繼續按照這條線運轉周天，直到把你體內的余毒都逼出來，不再往外吐毒血為止。”易硯之頷首，聽見這話她心中亦不由隨之悄悄松出口氣。
在她身前，梁云懷正欲點頭應是，下一息卻又陡然發現了個新問題：“等等……恩人，是這樣先在沒有經絡的前提下，強行逼著靈氣運轉周天嗎？”
“對，要先在沒有經絡的前提下，讓你體內的靈流適應這條新的周天路線，并盡可能最大化地清出體內余毒。”幼童嚴肅不已地收了下頜，梁云懷聽罷怔愣少頃，遂目光堅定地點了腦袋：“好，在下知道了。”
——管他這法子驚世駭俗不驚世駭俗，管他這線路從前有沒有他人用過，他連能再次修煉的可能都是恩人給的，這會又哪來的臉面敢質疑恩人？
——無論恩人說些什么，他只管照做就是了，左右恩人不會害他。
梁云懷如是想著，隨即閉目靜靜運轉起了周天。
一口接一口的毒血自他唇角溢出，順著下頜漫過脖頸，眨眼沒進領窩。
少年人胸前的衣襟眼見著被污血從素白染成暗紅一色，他唇邊的血跡亦終于自濃黑如墨，漸漸轉作一派奪目猩紅。
“行，差不多了。”易硯之撫掌，當即打袖子里摸出她今日準備第三瓶丹藥，作勢便欲往梁云懷嘴巴里塞。
后者見狀目露遲疑，下意識向后略略仰了身子。
“等、等一下！”梁云懷滿面驚慌，手指不自覺摳緊了自己染血的衣擺，“恩、恩人，這藥吃下去在下該不會還要腹瀉吧？”
“這會不會顯得在下有點失禮？”
——他對吃藥沒意見，對腹瀉也沒意見，但他對自己可能在恩人與姜師妹面前竄嗶——這件事很有點意見。
——這太丟人了，他雖不是那等過分在意臉面之輩，卻也不想在恩人面前失了禮儀，更不想讓恩人來日一想起他來，最先想到的便是今日的竄嗶——！
——這樣他那還有臉認恩人為爹？
梁云懷心下抗拒萬般，面上亦大有點想逃之勢，易硯之聞此不甚在意地抬手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放心吧，這藥我改良過一遍了。”
“這回肯定不會再竄稀了，也不會弄得你滿身黑泥。”
“哦哦，這樣啊，那就好。”梁云懷稍稍安下心來，而后小心接過那瓶丹藥，一口悶了。
這回的藥丸進嘴，不但無半分苦味，反而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清甜之感。
吃過藥的梁云懷見此茫然回頭，黑瞳里閃爍著少年人獨有的清澈無辜：“還挺好吃的。”
“那恩人，這回這藥吃下去后，會有什么效果呀？”
“喔，這次這個吃了會變禿。”易硯之扭頭望著窗外，飄著眼神說了個輕描淡寫——這玩意是她在見到楊繁后，并在楊首座形象的啟發下煉出來的！
為了達到這神奇的效果，她還特意翻遍了百草圖譜，從她便宜師父那摳來了不少品秩不高但藥效奇奇怪怪又無傷大雅的小玩意！
“變……變禿？”尚未能搞清楚狀況的梁云懷悚然瞠目，這時間他忽然就很想把自己剛咽下去的丸子們都一應摳出來。
幼童瞧見他這過激的反應，忍不住安撫似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腦瓜：“放心吧，梁兄，這個效果只是暫時的，等你經絡重鑄成功后，就可以慢慢長出毛來了。”
“再說，也不一定是百分百變禿，變禿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來著。”
“那那那……另外百分之五十是什么？”梁云懷的聲線不由自主地發了抖，他心中突然生出股極為不祥的預感。
“另外百分之五十啊……”易硯之咂嘴，旋即面無表情地攤了手，“變妞咯。”
“嗯……嗯？？”
“矮油放心，不是真的讓你變成女人了啦”易硯之呲牙，“就是讓你臨時體驗一下前凸后翹腰細腿長膚白貌美的感覺……這個也是會隨著你經絡重鑄成功而消失噠！”
“所以不擔心的噢，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