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青陽仙山完全蘇醒,桃樹在山中搖曳生姿,仙門之上眾多弟子來往,御劍、御物,一派平和。
突然,一柄桃木劍刺破一片桃花猛地翻了個身,上頭兩個身影重重跌下來,人定睛一看,小的那個還仔細護著老的那個。
眾人正驚訝間,小的那個就已是涕泗橫流抓住一人褲腿:“我想求見宗門長老!”
那人嫌惡地一腳踢開她:“宗門長老豈是你說見就見的?趕緊滾趕緊滾。”
接連求了好幾個人都是這樣回答,梅如雪才意識到自己方法找錯,她體內靈力幾近枯竭,又怕拂子實隨時毒發身亡。
這般境況,宗門之人皆對她避之不及,她還能找誰?
對了!
杜掌教!
上回在修煉室外他還主動給自己打招呼,最初也是他領自己去找的爺爺,還為爺爺出頭,他一定能幫忙!
梅如雪二話不說拖著拂子實找到梅如雪,避重就輕講清來龍去脈,她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求杜掌教幫我救救爺爺,如雪定當感懷在心,叫我往東絕不往西!”
看著這小家伙轉瞬似就成了大人模樣,同剛入仙門的她比起來簡直就是云泥之別,唯一相同的,還是那份可以豁出命去的堅毅。
杜平心中一時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蹲下來給拂子實把脈。
可手指一搭上去,他就失聲道:“拂老脈象氣脈凝塞根本無法運行靈力,身體枯竭已呈現回天乏術之象,這是什么毒?”
回天乏術?梅如雪鼻頭一酸,激動得抓緊杜平的衣袖:“不不,這毒一定可以解,一定可以的!”否則那琴魔怎會如此信心滿滿認為她會回去?
杜平嘆氣撥開:“或許是有吧,但我對此無能為力。”
杜掌教也沒辦法,還會有誰有辦法,誰可以幫幫她?
梅如雪心中一片茫然,心頭更是酸得厲害,看著雙目緊閉的拂子實,身上越發酸軟無力,心里更是有些被壓得喘不過氣。
“實在是太可憐了。”一道同情的聲音響起來,驚回梅如雪的思緒。
她這才發現,她帶著拂子實一路過來,早有好事之徒跟了一路,此刻見了這情景,忍不住嘖嘖。
她霎時如看救命稻草一樣看向話聲方向看去,目露希冀:“你可以幫我的對吧,你可以幫我救救我爺爺對吧?”
可一句句滿含希望的話脫口,她茫然地望四處看。
看熱鬧的人多得不得了,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唯恐避之不及被梅如雪賴上。
梅如雪茫然得不得了,天地之間,好像只有她被遺棄,明明周圍都是人,可自從進到宗門起,便沒有一個人對她施以援手。
“哈哈,小賤人就是小賤人,到哪兒都是克人的,你師父這不就被你克死了。”
無盡悲涼間,一道得意笑聲響起。
她咬牙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袁冰玉也來了。
一段時日不見,一見便是看見她落魄的模樣,袁冰玉俏臉上笑臉吟吟。
“我早說了宗門不能留著你,誰叫杜掌教心軟留下你,你還不知足,生生克死了宗門的靈藥師。”
周圍也響起了竊竊私語。
“聽說她當初確實是不能進宗門的,誰知道后面又進了……”
“誰知道她是怎么進的,你看她滿身臟污血跡斑駁,那張小臉還是這么漂亮,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之前宗門大比她不是還比了嗎?區區一個雜役哪來的資格參加大比?”
鄙夷的聲音不斷,一旁看著的李小石終于忍不住要上去扶起梅如雪。
一只胳膊卻被死死抓住,那老目中滿含警告。
“她現在就是眾矢之的,你也想去送死?只怕你還沒有這樣的資本。”
師父的話不得不聽,李小石也知他說的是事實,咬牙點頭,心中卻是焦急萬分。
而他緊緊盯著的梅如雪,若是從前,梅如雪心中定然不服,恨不得和每個人都大吵一架才算痛快,可如今心頭只翻涌起一片悲意。
確實是她害死了爺爺,若不是為了保護她,爺爺現在怎么會躺在這里?往常的時候他都去巡視靈田了。
同樣的話,袁冰玉聽了心中卻是暢快得緊,忍不住上前半步沖她惡意地笑。
“看,這就是報應,可惜啊,沒能報應到你頭上,叫你師父給你擋了災,我看他馬上就要死了,嘖嘖,真是可憐吶。”
梅如雪不禁往后倒退半步,眼底淚光閃爍,一時間連反駁袁冰玉的底氣都沒有,畢竟爺爺現在確實是因她中毒,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看著她如膽小鵪鶉,同之前在袁府時一模一樣,她捏捏指尖便能決定她的生死,袁冰玉越發得意,正要再吐露惡毒的話,一道冷冷的聲音沖過來就打斷她。
“袁冰玉,你給我閉嘴!”
梅如雪抬頭,一眼便看見自人群中擠進來的謝九江。
溫潤公子,擠進來的姿態狼狽,發冠都歪了幾寸,束得一絲不茍的一縷發絲飄下來,那張從來都是笑著的臉此刻卻冷下來,自遠處走來,頭一次見著他跟冰塊似的模樣,梅如雪卻覺他身邊像鍍了一層光。
謝九江大步走來一把扶起梅如雪,說話毫不留情,冷得空氣都降溫幾度。
“仗著人家有難欺負她算什么,還是說你以為憑著你的家世就沒人敢罵你?呵。”
袁冰玉也沒想到謝九江會突然冒出來,偏偏他身份只會比她更高貴又是內門弟子,他罵她,她一點也不敢還嘴,自覺大大地丟了個臉,又惱又氣小臉通紅。
但面對梅如雪時謝九江聲音又溫和了些。
“有什么好哭,偌大一個青陽宗,杜掌教沒辦法,難不成所有人都沒辦法了?走,我們去找川長老。”
眾人之中,謝九江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她的人,她一時間更是止不住淚意,越擦越多,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問。
“可以嗎?川長老可以救爺爺的命嗎?”
謝九江把仙鶴召出來,和她一塊把拂子實扶上仙鶴,又帶她坐下,目中堅定。
“可以,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