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魏玄商一瞬間被拉回了高中早自習。
“蒼天啊，早知道要來這里背書，我還不如留在學校背《赤壁賦》。”李照陽翻書的手都在顫抖，“天知道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文言文。”
“這……這一共多少字啊？”
“不同版本字數不一樣，有的六千左右，多的話七千。”孔修緣說，“你說的《赤壁賦》應該是《前赤壁賦》，大概六百字，《孫子兵法》正文部分大約相當于十篇《赤壁賦》吧。”
“奪少！？”
“原來當年教官們看我們背書就是這種感覺。”東坡肉倚在越野摩托車上，挨個欣賞學員們的表情，笑容逐漸變態，“我終于體會到他們當時的快樂了。”
作為曾經淋過雨的人，如今看別人淋雨是真爽。
“獅子當年差點兒就因為這一趴放棄吧。”冬瓜盅難得面露笑容，“我記得他剛舉手，就被孫部狠批了一頓。哈哈哈……挨完了訓又乖乖滾回去繼續背了。”
“說的就像你背的很快一樣。”獅子頭翻了個白眼。
“我記得當年咱們那一屆，魚兒背的應該是最快的。”東坡肉回憶道，“第二個背出來的是林寒……”
他說到這里戛然而止。
五個人的面色同時微變。
“咳咳。”東坡肉揚起嘴角，努力恢復輕松的神情，“話說那小子今年都兩歲了吧，不知道這輩子投胎的運氣是不是還跟上輩子一樣好。”
“他眼光毒，又挑，肯定是選到滿意的才投。”冬瓜盅緩緩把腿從車把手上拿下來，放到地上，“還在挑也說不定。”
“那也是。”
“報告教官！”
五個人的目光全部轉向孔修緣。
“我會背了。”
“你說什么？”東坡肉胖胖的身體從越野摩托車上離開，一下子站直了。
“報告教官。”沒等孔修緣回答，又一聲報告響起，“我也會背了。”
此時低低的背書聲也停了，所有人將近乎膜拜的目光投向孔修緣和魏玄商。
“你們倆，出列。”
魏玄商和孔修緣一起來到隊伍前面。
佛跳墻把孔修緣手里的書抽了過去，隨手翻開一頁：“我指誰，誰回答。”
饕餮小組其余四人比學員們的視線還要熱烈。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佛跳墻用書點了一下魏玄商，“接著背。”
“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魏玄商侃侃道來，“終而復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時是也。聲不過五……”
“停吧。”
“你。”他又指向孔修緣，“接著她的背。”
“聲不過五，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也；色不過五……故善戰人之勢，如轉圓石于千仞之山者，勢也。”孔修緣接著魏玄商背完了“兵勢篇”。
還要繼續往下背，被佛跳墻抬手制止了。
“孔修緣，神童，十二歲就被a大少年班錄取的天才。”他復述著資料上的信息，“過目不忘，是吧。”
站在隊伍最后一排的李照陽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目瞪口呆地看向武七七：“孔哥這么牛啊。”
“他記性確實很好。”而此時武七七并沒在關注孔修緣，她的目光始終在魏玄商身上。
她的記憶力居然不輸孔修緣？
“那你呢？”佛跳墻看向魏玄商，“你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報告教官，我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那你是怎么在這么短時間記住全文的？”
我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信嗎？
魏玄商在心里道。
她確實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從掀開第一頁開始讀的時候，書上的內容就好像似曾相識一樣。她讀一遍之后，那些文字就像是有了意識，主動鉆進了她的腦子。
她自問記憶力不錯，高中的時候背文言文背的飛快，但遠沒有到過目不忘的地步。
思來想去，答案只能在這具身體上面了。
大概是新身體的各項配置都太高了吧。
“報告教官。”魏玄商回答道，“只是碰巧了，我以前讀過這本書。”
“你覺得她在謙虛還是說的實話？”王肖不解，真有人會特意去背《孫子兵法》嗎？
“不知道，不過玄商姐姐很強就對了。”宋青寧雙眼冒星星，整個就是一副小迷妹狀態，“她真的，各方面都是我的偶像啊！”
人群里也起了議論聲。
“我第一篇還沒讀熟他們就把全文背下來了，這就是人腦跟豬腦的區別嗎？”
“我覺得魏大佬是在謙虛，不想出風頭而已。誰沒事兒會專門去背《孫子兵法》？”
“但你們不覺得這種‘謙虛’更打擊人嗎？”
“……我覺得。”
“既然你們已經完成了任務，那就不用繼續留在這里了。”
佛跳墻發話，魏玄商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回去睡覺了。
但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他接著說：“背上你們的背囊，把你們之前缺的訓練補足。”
“鯉魚，你帶隊。”
“好。”醋鯉魚翻身上了一輛越野摩托車，沖著兩人笑道，“兩個小家伙兒，跟我來吧。”
發動機嗚嗚作響，路過彎腰拿背囊的魏玄商，沙子揚了她一臉。
“看什么？你們也想去？”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跑步、背書、站軍姿，兩百多人一直處于這個循環中。每一項都不難，做得慢的也不會受到懲罰或者被淘汰。而這些內容唯一的作用，就是占滿他們的時間，不讓他們有片刻停歇。
他們像熬鷹一樣在熬他們。
在第二天的白天過完的時候，有兩個人主動提出放棄選拔資格。
整個過程非常快，兩人舉手說明請求之后，佛跳墻讓他們出列坐上越野摩托車，由東坡肉載著他們離開了簡陋的營地。
雖然并非相熟的朋友，但他們一起經歷過蛇群，戰過白骨，遇到過蜥蜴妖，當兩人的背影隨著越野摩托車轉彎消失在帳篷角垂直的豎線處的時候，這些猶如做夢般的畫面一幕幕涌上眾人的心頭。
魏玄商也被牽動了心緒。
但是此時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梗在她心頭——太久沒回去，她擔心另一個世界的身體會餓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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