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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大多是罵她的話。
然,薛夫人并不覺得委屈,她確實該罵。
可她當初,確實沒辦法原諒阿追。
再后來,許是成了習慣,許是怕自己再次受傷,所以寧愿冷待阿追。
當年,她得知阿追帶著于姨娘回來時,那種錐心之痛,那種瀕死之感,實在太過可怕。
即使后來知道于氏是假姨娘;即使明白大哥的事兒、家里爹娘因刺激而病倒的事兒、阿追帶于氏進門的事兒,只是一個巧合,不能怪阿追,可她也不敢再愛他了。
叩叩叩!
“娘,是我呀,快開開門。”
薛夫人聽見女兒的聲音,急忙擦掉眼淚,又緩了一會兒,才道:“念姐兒,娘在換衣裳,你先等等。”
“好,娘不著急,念姐兒等著。”薛明念很乖巧,在廊下的椅子坐著,等了半刻鐘,薛夫人終于給她開門。
“娘,三叔祖母的信,娘快看。”薛明念見薛夫人眼睛紅紅的,卻沒問,只把一封信遞給她。
薛夫人聽罷,知道是薛家族里的事兒,不敢耽誤,急忙接過信一看,臉色不變,聲音卻極冷:“是你的庶叔們想要來拿好處。不怕,讓他們來就是,正好一并收拾了,免得他們將來禍害了你爹。”
薛明念點頭:“嗯嗯,從我沒出生他們就害爹娘,我都十歲了,爹還當官了,有陛下撐腰,他們還想害爹,一定得把他們好生收拾咯。”
十歲了。
薛夫人低頭看著女兒……是啊,念姐兒都十歲了,且因著阿追重視,雖然體弱愛生病,卻也被養得極好。
小臉蛋有肉,身形也高,已經到她心口。
那個出生時渾身發青,哭聲幾不可聞的小女嬰,已經大變樣,長成了小少女。
“娘看著念姐兒做什么?可是念姐兒又變好看了?那娘也要變一變,變得更溫暖愛笑才是。”薛明念小姑娘是會說話的,一番話,明里暗里都在勸薛夫人改變,莫要再像以前那般沉悶又孤僻。
薛夫人一愣,看著女兒:“念姐兒想要娘做改變?”
薛明念點頭,瞅瞅自家親娘的臉色,似乎有了松動,她就大膽的說一句:“爹也不容易的,娘對爹好點吧。”
她就住爹娘隔壁,只要爹在首府,時常能見到爹哀求娘開門讓他進屋。
然而,娘多數還拒絕爹。
嗚嗚,她爹好慘,同情。
薛夫人聞言愣住,又有些臉紅,發愣一會兒,道:“娘知道了,你莫要操心大人的事兒。”
“娘這是要對爹好了?哇,娘真好!”薛明念太高興了,一把抱住薛夫人,還有點想哭。
雖然爹娘都對她好,可她總覺得,爹娘不睦,是她害的。
薛夫人笑,抬頭看向天空,見到了春寒里的太陽,只覺得心境都被照亮了。
前院客堂,薛東家跟黎圳等人聊了快一個時辰,才結束。
效果極好,黎圳給了他一份名單,是與黎家絨貨行交好的商家、黎家三親六族的商戶,都愿意助薛東家御商聯民。
王東家、常東家亦然,也給了投誠名冊。
而光是這三位大東家,就給薛東家帶來了整整三百四十二家商戶的助力。
雖說商家數量不到首府全部商戶的兩成,可只要有人開了頭,跟隨者就會絡繹不絕!748.
當然,黎圳主動來投誠,也是有條件的……
薛家正院,薛東家對薛夫人說:“黎圳要見燕國公……狗東西,倒是會提條件,敢情我在鄉下拼了三年,豁出半條命,又是抗匪又是剿潛伏細作的,還沒他遞個名單來得簡單。”
“你小點聲。”薛夫人掐薛東家:“如今都盯著你呢,你說話有點把門的。”
薛東家趁機抱著她的手不放,眼神熾熱,笑道:“是,我聽媳婦的。”
薛夫人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想抽回手,奈何抽不動,只得把三叔祖母的信給他:“趕緊看,等會兒他們就來了。”
要不是她想法子攔著,阿追那幾個庶弟早已登門。
薛東家看完信,哈哈笑出聲來:“來得好,正好收拾了,免得他們以后造孽,連累我丟官。”
“正好意哥兒今日不上課,咱們帶他一塊去料理了薛二他們。”
商議妥當后,薛東家夫妻忙活起來。
半個時辰后,所有人員齊聚薛家。
薛東家的四個庶弟們抬頭一看薛宅的匾額,皆是一怔,嫉妒得眼紅……薛家匾額換了,不再是薛宅,而是郎中府!
五品郎中啊,御整個東北州的商賈,還能聯民。
這是啥意思?
是只要薛追拿出封賞圣旨就能登高一呼,讓百姓聽他的命令!
這要是放在亂時,薛追就是挾圣旨自立的諸侯王!
“看什么看?再看這殊榮也不是你們的,都給我趕緊進來說事。”薛東家站在大門內喊著。
而他會出來迎這幾個庶弟,就是為了欣賞他們羨慕嫉妒恨又得不到的模樣。
如今,看到了,薛東家爽了。
“大哥……”薛二薛三薛四薛五看見薛追,紛紛似那積雨云,立刻掉雨珠子。
薛東家:“呵,果然是姨娘養的,什么正經招數都沒學會,只學會掉眼淚。”
這話一出,四個庶弟紛紛臉色怒紅。
薛五看向幾位族老,道:“各位族老、各位叔祖們,我們只是來賀大哥封官,大哥怎能如此說我們?怎么說也是親兄弟呀……”
“行了行了,進正堂再演,在大門口就演上了,也不怕被人瞧了笑話去!”三叔祖不客氣的道。
四個庶弟越發氣怒,恨不得毒死這幾個偏幫薛追的族老!
“是,我們這就進去,三叔祖息怒。”薛三挺陰,率先服軟。
一大群人是進了薛家正堂。
薛東家帶著兒子,率先坐下,率先問四個庶弟:“你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直說,我沒工夫跟你們浪費。”
薛五爺委屈:“大哥,弟弟們就是來給你賀喜的,你莫要誤會……”
薛東家:“打住,別跟我來這一套。自打你們姨娘想踹走我這個嫡子,讓你們繼承薛家商行開始;自打你們姨娘想做主我的婚事起;自打當年你們幾個故意散播謠言,害我媳婦難產開始,咱們就已經不死不休。”
“所以別跟我講什么兄弟情,咱們之間沒這玩意,你們想要什么,直說。”
“當然,你們想要什么我都不會給,我不欠你們的,我們已經分家,今天讓你們進我郎中府,是為了跟你們分宗。”
薛東家一陣叭叭叭,四個庶弟都聽暈乎了,可聽見分宗二字,立馬清醒:“分宗?不成,我們不同意!”
“爹也不會同意,爹臨終時可是說了,不許我們分宗!”
“你也同意了,薛追你不能違背爹的臨終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