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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三世章頌玉
“是。”家奴恭敬垂頭,說起秦二叔從十三歲起被他們注意到,十四歲入選預備名單,十六歲被正式選為煉世生。
“秦莊入選后,咱們在慶豐府的人手就開始提拔他、幫他結識名師、提高他的學問、再送他賺錢的機會、讓他出名,讓他變得風光起來、徹底入局……”
“十八歲高中案首,他風光無二之時,又設計他舞弊,當場被抓,被砸碎右手手骨……”
家奴說著秦二叔遭遇的各種慘事兒:“前幾次,他還不認命,可服徭役刑罰時,他被故意幫過他,給予他溫暖的人背叛、又被賣去做奴才后,他認命了,性情大變……”
不過……
家奴說起秦二嬸來:“秦莊娶了古百聲的幼妹……古百聲是煉世冊第一千六百三十三位煉世生。”
男人聽到這個名字,眼睛終于睜開,鳳眼里,泛起一絲光亮:“古百聲?走得最遠的那個煉世生。”
家奴道:“正是他。”
大部分的煉世生連進士都沒考上,就被設計得隕落了,可這個古百聲是高中入仕,還做到一府同知,甚至差點當上京官。
可惜古百聲最終像其他煉世生一樣,凄慘收場,被罷官入獄,家里男丁盡數被斬首,女眷被充入教坊司,血緣親近的族人被流放。
家奴把古百聲的事情撿重點說了,又說起秦二叔的近況:“秦莊夫妻跟著趙家去了東北州,在藥行遇上逃荒到東北州的家人,如今已經跟秦家回村居住。”
“秦家現在跟薛家合伙做新染料的生意,不僅日進斗金,還聲望日盛……奴才怕這聲勢扶起秦莊,不敢隱瞞,這才稟告。”
男人聽完,來了些許興趣,問家奴:“新染料的秘方,咱們這邊研制出來否?”
家奴回道:“底下人稟告說,顏色亮度與定色上,還不太穩定,仍需一些時日,才能將秘方獻上來。”
男人目光一凝,臉色不變,只將手中的白蜜蠟串,放到桌案上,又拿起一方墨翡硯臺,朝著白蜜蠟串狠狠砸去。
一聲響,兩件價值連城的寶物立時被毀。
家奴見狀,嚇得趴伏在地,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少頃,男人道:“斬首負責研制新染料秘方的大師傅,命令他們,半個月內,我要拿到穩定的新染料秘方。”
家里有很多日進斗金的營生,他看不上這新染料,但他可以把研制出來的秘方給盟友,讓盟友獻給武興帝。
“是,奴才今日就傳令下去,半個月內,定給世子爺傳來好消息。”家奴逃過一劫,緩了緩,又問道:“世子爺,可要對秦家動手?”
“你何時變得這般蠢?”男人目光下斜,看死人般看著他。
家奴后背滿是冷汗,不敢再多言……也對,如今新染料的名聲正盛,又有獻利,還得了西北軍的關注,此時弄死秦家,很不明智。
室內靜謐一會兒,男人才道:“螻蟻罷了,即使得了機緣,也難以登天。而且,如今的事情是越來越有意思。”
他拿起一支玉制長香匙,撥弄著白玉香爐里的香粉,緩緩道:“逃荒的一家子,廢了右手還吃過大苦的麒麟才子……本世子倒是想要看看,他們能走到哪一步?”
祖父說,在同等年紀,秦莊的才華勝過他,要是秦莊出生在世貴之家,成就不會比他差。
呵,那他就給秦莊機會,看這只螻蟻能否從地穴爬到天宮來?
因此,他交代家奴:“暫且不必對秦家一系動手,讓他們往上爬。”
“是。”家奴應道。
“你可知道,當年祖父為何罰我?”男人突然問了一句。
家奴被問得很是莫名,可主子問了,他只能回答:“據奴才所知,是世子爺高中解元后,過于得意張揚,因此被罰。”
呵,男人笑了,笑里滿是不屑……一個解元,他家隨手就能賜給半奴子弟的玩意,還不值得他得意。
他當年會被罰,是說了一番瞧不起試題的話,覺得朝廷科考的試題,不過如此……什么忠君愛國,什么為民請命,這跟他打小學的毫無相同之處。
他輕松考過解元后,見同科高中的學子們喜極而泣者太多,一時心善,想把真相告訴他們,因此才被祖父大罵他愚蠢張狂,最終被關了三個月。
叩叩叩。
叩門聲響起,負責守記時香的下人來報時:“世子爺,寅時過半,您該動身進皇城上衙了。”
男人揮手,讓家奴離開。
沒多久,兩名心腹管事、兩名死士、六名丫鬟是魚貫而入,保護他,以及給他更衣。
卯時正刻,他準時出門,路上遇見無數進皇城上衙的官員,瞧見他家的馬車后,都停下,朝他行禮問好。
他很和善,朝著車外的百官回禮。
卯時過半,百官進了皇城,卻不用去金殿上朝……武興帝還在回京途中,如今坐鎮京城的是燕國公。
辰正剛到,他就得了燕國公給的一個任務,啟程去迎武興帝進京。
京畿東正府,下午申時過半,咚咚的鼓聲響起后,由武興帝帶領的回京大隊伍停下,安營扎寨。
隨行而來的江南州世家豪強的貴胄子弟們,不論男女,皆是心生不滿。
武興帝這個莽夫,真把他們當野人了,又讓他們住營帳,就不能少趕些路,午時就在京畿東直縣留宿嗎?!
家主們也縱著這個莽夫,是不許他們拿奢華的物件出來用,他們現在只能用瓷碗,那用慣的玉碗玉筷,都不能拿出來用。
這一路,他們的用度大減,真是吃了大苦頭了!
但,這批人里,章頌玉是個例外,她是沒喊過一聲苦累,就連她這一世的夫君謝競都夸她:“還是夫人能吃苦,讓為夫路上輕松不少。”
章頌玉笑:“我只是帶著兩個孩子坐在馬車內趕路,算什么苦?倒是阿競,一路上辛苦了。”
說著話,她瞥見謝競手掌的傷痕,一把握住他的手,用指腹輕撫傷痕,眼眸微紅的問:“怎么又把自己弄傷了?疼不疼?”
說著,急忙去拿藥箱,給謝競上藥。
謝競瞧著她細細的給自己清洗傷口,又怕他疼,因而輕柔上藥的模樣,心里生出酥麻來,一把抱住她,惹得她輕叫道:“阿競別動,藥粉都撒了。”
謝競大笑,毫不在意的道:“夫人莫急,一點子馬韁繩勒出來的印子罷了,連傷都算不上,不必上藥。”
章頌玉不依:“不行,你明日還得騎馬趕路,這般日復一日的勒下去,傷痕就會成傷口了……別動,我給上藥。”
謝競沒再拒絕,低頭看著她,給自己的傷口上藥,好一會兒后,感嘆了一句:“阿瓊,你比剛嫁給我的時候,會心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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