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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日出到日落,又從日落到日出,侍女進進出出,血水一盆又一盆,足足三天三夜,完顏棲月的胎兒才被生下來。
產房里驚叫連連,偌大的宮殿外彌漫著一股子血腥味,江太醫從房里踉踉蹌蹌出來,連胡須上都沾著鮮血。
“江太醫,陛下她……”
王太醫一把拉住六神無主的江太醫,在他虎口狠狠掐了一下。
“是……是……”
“怎么沒聽見嬰兒的啼哭聲?陛下可好?”
“陛下,陛下生了個怪胎!”
說出這句話,江太醫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轟然倒下,氣絕而亡,細心的王太醫發現,他手腕上有一道牙印,還在汩汩流血。
“陛下!陛下!”
里面傳來李嬤嬤撕心裂肺的喊聲,接著,門被大力撞開,慕容飛送進去的兩個穩婆,面色蒼白的跑出來。
“發生了什么事?”
慕容飛大步上前,兩個婆子腳下仿佛生了根,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著慕容飛。
“女帝她,她生了一個吃人的妖怪!”
“胡說!陛下怎會生下吃人喝血的妖怪?切勿蠱惑人心!”
慕容飛故意提高聲音,在外等候的王公大臣、宮女太監,還有完顏棲月養的那些男寵,統統豎起耳朵。
“那……胎兒不是人,是……是魔鬼!一口就咬死了接生的穩婆,還將……還將李嬤嬤的手指吃了!”
慕容飛在兩個婆子身上點了一下,穩婆癱倒在地,暈了過去。
“不好意思,我們大魏的穩婆沒見過世面,我這就進去看看。”
“沒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踏進寢宮!”
就在這時,宮門處傳來一聲冷沉的呵斥,商莫謙一身銀白鎧甲,手持圣旨,在御林軍擁簇中,大步走來,將慕容飛攔在門外。
“你回來的倒是時候!”慕容飛冷哼,那些被他暗中叫來鬧事的男寵縮著身子后退,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許久不見,商莫謙瘦了高了,身姿也更朗逸。
“這皇宮,還由不得你說了算!”
商莫謙揚起圣旨,上面清清楚楚蓋著云國玉璽,他朗聲問道:“秦嬤嬤,陛下可好?”
屋里突然沒了聲音,傳出一個嬰兒微弱的哭聲。
“女王順利誕下皇子,母子平安!”
秦嬤嬤從里面出來,臉上掛著笑,裙子上卻有大片血跡,看到商莫謙松了一口氣。
“陛下口諭,商將軍負責宮中大小事宜,江太醫為救陛下殫精竭力,厚葬!將其長子收進太醫院,安撫其家人!”
商莫謙看向秦嬤嬤,秦嬤嬤微微點頭,袖子垂下來蓋住手腕,鮮血一滴一滴落在臺階上。
無人知曉女王陛下的孩子到底如何,不過商莫謙在商丞相的協助下,厚葬了江太醫,賞賜了他的家人,那些奄奄一息的孕婦也得到了安置。
完顏棲月的寢宮被御林軍圍了個嚴嚴實實,就算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禁止任何人探視。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居然把人活活嚇死了。”
慕容飛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一張俏臉變得猙獰。
不知道她們來沒來得及下藥,穩婆被抬回來之后,沒過多久氣絕身亡,太醫說被嚇破了膽。
白日蒼茫,積雪蕭索,云國女帝因難產傷了身子,皇宮內外,包括云國所有居民,沐浴齋戒、焚香禱告,為小皇子祈福,直到小皇子身子養好了,方可慶祝,違令者斬!
一隊接著一隊的官兵在京都大街小巷巡邏,若是哪家傳出歡笑聲,被捕入獄!若是誰家動了葷腥,關進大牢!
這明明是一個喜慶的春節,因為金龍獻瑞,沖淡了完顏棲月草菅人命保胎的事,云國百姓盼著這個皇子出生,但女王陛下如此奇怪的做法,人心騷動,流言四起。
一時間,將自己關在摘星閣的大國師,和大魏三皇子慕容飛,處在了風口浪尖上。
慕容飛在得知商莫謙在金鑾殿上,處置了一批聯名質疑完顏棲月的大臣,去了荒蕪的御花園,幾個身材魁梧的侍衛,將地牢深處的金鳥籠一點一點拖了上來。
抄手游廊的盡頭,秦軒看見了站在梅花樹下那個穿著黑色鶴氅的挺拔身影。
“來了。”
秦軒盤膝坐在金鳥籠里,慕容飛看著籠子里滿地血腥,秦軒最喜歡的兩名女子,身體殘缺,氣絕身亡。
“我的孩兒降生了?”
秦軒衣衫襤褸,臉白的近乎透明,身上已經沒有多少肉。
“生了。”
“我還真是小看她了,這樣都能把孩子生下來。”秦軒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你就不好奇她到底生了什么?”
“三皇子這話說的奇怪,棲月用了秘法保胎,一定是個健全的孩兒。”
“你和完顏棲月一樣自信,可惜……”慕容飛搖了搖頭。
秦軒瞇著眼抬起頭,和慕容飛對視了一瞬。
慕容飛純黑的眸子微微上挑,有種精致疏離的美,清冷的眸子里泛起絲絲漣漪。
秦軒腦袋昏沉,那些本已模糊的畫面紛至沓來,恍惚間,秦軒看到殘陽如血,楚璃迎著山風翩然起舞,眉間一點花鈿,是那么耀眼。
楚璃回眸對他笑的樣子,像是冰雪消融,山花綻放。
秦軒下意識握緊他藏起來的碎瓷片,掌心被割破,血順著掌心流下來,幻覺消失。
“國不可一日無君,老皇帝病了,女帝被軟禁在寢宮里,生死不明,商莫謙帶兵無詔入京,朝中實權已被商莫謙父子掌控,攝政王,大魏三皇子慕容飛,愿以大魏所有兵力,支持您平定叛亂!”
“來人,為攝政王更衣!”一件明黃色的氅袍,被慕容飛從侍衛手里接過來,披在秦軒身上。
“大魏三皇子慕容飛,恭迎攝政王!”
許久未打開大門的摘星閣,終于迎來了白晝里的一次會客。
君炎坐在最高處的青椅上,看著被人群簇擁著站在下首的女子。
女子穿著一身雪白的狐裘,紛紛揚揚的桃花圍繞她盤旋飛舞,襯得她的臉肌如白瓷,眸如點星。
她的眼里,盛著千年不化的冰山雪海,極冷極烈!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眼神不卑不亢。
“國師大人,我回來了。”
楚璃一字一句的說完,仿佛她只是遠游一趟。
君炎看著她,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