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石磊又急忙問道，“您知道他住在哪兒么？”
“怎么了？”
老和尚照原并不是迂腐之人，他眉頭一揚，反問道，“你們找他有事兒？”
“是這樣的”
石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最后道，“晚輩怕他有什么事兒，就從魯鎮趕來找他。”
“原來施主就是石磊！”
照原恍然，說道，“我聽唐二提起過你。”
“唐二？”
石磊奇道，“唐長老不是獨生子么？”
“他還有個哥哥，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
照原解釋道，“所以他的小名叫唐二。”
“走”
說完，照原看看遠處白雪皚皚的山峰，說道，“我帶你們去找唐二，你這么一說，我……也挺擔心的。”
說完，照原頭前帶路，沿著山徑快步走了下去。
石磊本想御風的，可見到照原如此，他也只好跟在后面。
照原顯然跟寂成不同，是個熱心腸的，邊走邊說道：“我第一次見到唐二的時候，他還小，大概四五歲的樣子吧……”
原來唐長老家是屠夫世家，他的父親、爺爺，甚至祖爺爺都是殺豬的。
也許是殺氣重吧，唐家代代單傳，據說到了唐長老這一代已經十六代了。
照原見到唐長老的時候，也是一個冬天，那天也下著鵝毛大雪，比今天還要大。
那天已經近了年關，唐長老的父親唐大佬特別忙，帶著唐長老挨家挨戶的殺豬。
照原剛到莊子，一眼就看到了唐長老捂著眼睛站在一家院子門口的石磨上。
院子里很熱鬧，不少同齡的孩子跑來跑去，拿著麥芽糖相互嬉鬧。
更多的是大人們，拿著盆子或者小鍋，臉上帶著笑容涌進院子。
聽著院子里時不時傳出的豬叫聲，照原就知道是這個院子的主家要殺豬過年。
一般來說，一家人過年是吃不了一頭豬的，所以左鄰右舍都會過來捧場，把多余的肉買走，也算是沾沾過年的喜氣。
“準備好了么？”
院子里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唐長老雖然捂著眼睛，卻使勁兒的喊著：“不要殺，不要殺”
照原好奇的走到磨盤前，輕聲問為什么。
唐長老透過手指縫看到是個慈眉善目的和尚，就老老實實的說他看到一個人，這個人手里捧著一個白色的豬頭，頭上插了一把殺豬刀。
然后，唐長老更是抬手指向院子的一個角落。
照原順著唐長老的手指看去，那里自然是空蕩蕩的，并沒有什么人。
“嗷”
這時候，院子里傳來殺豬時的慘叫聲。
唐長老也叫了一聲，從磨盤上摔了下來。
只不過，照原就站在旁邊，及時扶住了臉色蒼白的唐長老。
隨后，照原把唐長老喚醒，唐長老再看院子角落時，說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等唐長老的父親唐大佬出來，聽了照原的話，他臉色大變，急忙跑回院子，等他再次回來，手里拿了一個豬蹄。
照原不解，唐大佬指著豬蹄解釋，說這是五爪豬蹄。
俗語有木匠不做齊頭料，屠夫不殺五爪豬。
就是木匠要做一張五尺的桌子，不能拿五尺的木料，要拿六尺左右，避免自己失誤切多了，桌子就不合規格了。
而屠夫在殺豬時，發現豬長著五根腳趾，一定要放生。
為什么呢？
因為這樣的豬可能是人轉世而生，也可能是鬼的冤魂寄身在豬里，殺了這樣的豬，就是造孽，屠夫的運氣就會慢慢地變壞，甚至家庭衰落，離奇死亡。
唐長老看到了抱著豬頭的人，說明這個豬是冤魂寄托的，而這個冤魂以后也會纏上唐長老。
唐長老的父親很自責，因為殺豬的時候，他都會讓孩子們避開，可那天確實有些疏忽，他不僅沒管唐長老，也沒發現那頭豬的古怪。
照原很喜歡唐長老，眼見唐長老遇到這種離奇的事情，就決定收他當徒弟，用白馬寺的力量幫他避開厄運。
可唐長老的父親當時沒有答應，一是唐長老還小，唐長老的父親不舍得；二是唐長老的父親不太相信白馬寺，他想用自家傳下來的方法解開冤魂的糾纏。
照原沒有問唐長老的父親用什么辦法，畢竟這跟他無關。
因為這事兒，照原記住了唐長老，有時間路過莊子，經常會看一下唐長老。
或許是屠夫世家的辦法管用吧，唐長老慢慢長大，并沒有出事兒。
等他大了，他同樣接過父親的殺豬刀，當起了屠夫。
唐長老最終拜在白馬寺門下當外門弟子，是他二十多歲時遇到一件詭異的事情。
那年同樣是冬天，唐長老在一戶人家殺豬。
按照祖上習慣，幾個人幫著唐長老把那頭大肥豬按住后，唐長老拿起祖傳的屠刀，揚聲喊道：“山牙子，準備好了么？”
“好了”
空腹喝了兩口酒的山牙子隨口應了一聲。
唐長老頓時愣住了。
因為小時候五爪豬的事情之后，唐長老的父親唐大佬專門跟他講過有關的事情和忌諱。
唐長老的父親知道，豬在沒有殺死之前，有沒有第五根腳趾是很難從表面觀察到的，所以為防范于未然，唐長老的父親告訴唐長老，在舉刀之前，一定會對幫忙抓豬的某個人大叫一聲：“XXX，抓穩了沒有？”。
不管對方有沒有回答，唐長老都會沒事，只要按住后腿人那個人不吭聲雙方都沒事。
唐長老剛剛也千叮嚀萬囑咐過，他在殺豬的時候會問話，這些都是給被殺的豬聽的，任何人都不能回答，只要一答話，“五爪豬”死前就會牢牢記住這個抓豬的人的名字一切報復都會發生在他身上。
可這個山牙子剛喝了酒，腦子迷迷糊糊隨口就答應了。
這下壞事兒了，翻了殺豬的忌諱。
唐長老讓山牙子松開手，讓其他人替換他。
可山牙子的酒勁兒上來，根本不理唐長老，還說唐長老看不起他，他有的是力氣。
唐長老勸了幾分鐘，旁邊的人都不耐煩了，主家也在催促，所以唐長老只好一刀捅下去，把豬殺了。
眾人歡呼著分肉，唐長老留意看看豬蹄。
這一看不打緊，唐長老魂飛天外，好巧不巧的，正是個五爪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