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能說說當時的情形么？”
石磊扶起小春爸，小春爸可憐巴巴的看著石磊，試探道：“我……我都一年多沒見孩子了，她……她送回來時……”
哽咽讓小春爸無法再說，畢竟小春的尸骸是泡過水的，死狀很凄慘。
“我們現在不敢看孩子的照片”
小春媽對柳絮說道，“以前放在堂屋的全家福也讓小春帶走了，我們……我們希望她能原諒我們的錯……”
小春媽說著說著，也哭得淚流滿面。
“唉”
石磊看看柳絮，嘆息一聲，對小春爸媽說道，“我這次過來，是想圓小春一個遺愿。”
“遺愿？”
“什么遺愿？”
“你快說，我……我們一定滿足”
兩人眼睛放光，一句接著一句，完全沒注意石磊話里的蹊蹺。
“小春想見見你們”
“她跟著齊志和袁紅玲他們出去，并不是想玩，是他們答應帶著她去見你們……”
“啊！！！”
小春爸媽愣住了。
怎么見？
“小春呢？”
小春爺爺不顧一切沖了出來，拉住石磊喊道，“她……她在哪兒？”
石磊沖柳絮使了個眼色，柳絮把院門和堂屋的門都關了。
“你們去拿一個盆，在盆底兒撲上面粉”
“再拿一根針插在面粉上”
石磊吩咐道。
小春媽瘋一樣的去了，不一會兒就準備好了一切。
“你們三個人把手放在面盆上”
石磊說道，“你們想問什么，就說出來，小春會回答你們。”
三人自然是半信半疑，但面對這個誘惑，他們沒有任何抵抗力。
“小……小春”
小春媽迫不及待的問道，“是……是你嗎？”
石磊把小春的魂魄送出，小春同樣迫不及待的撲到媽媽的懷里。
可惜，小春的胳膊如同虛無輕易穿過媽媽的肉身，根本無法感知到媽媽的溫暖。
“媽媽，媽媽”
小春可憐巴巴的哭著，“你不要我了么？”
似乎感知到了小春的聲音，小春媽也淚眼婆娑，低聲再次詢問。
“爸爸”
“爺爺”
小春茫然，哭著撲向爸爸和爺爺。
“唉”
石磊看著小春，輕聲說道，“他們看不到你，你用針寫吧。”
小春乖乖的飄在面盆上，拿著針，歪頭想了想，開始在面粉上寫字。
小春還小，怎么會寫字？
小春媽、小春爸和小春爺爺死死盯著略微動彈的針，看著面粉上歪歪扭扭的“si”
小春媽一下子哭了，喊道：“是小春，是小春……”
“我……我教過她這個拼音，她……她就是這么寫的……”
“小……小春”
爺爺眼圈紅紅，用沙啞的聲音問道，“都……都怪爺爺，是……是我害了你……”
“斧斧，不gai你……”
看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爺爺老淚縱橫了，他壓低聲音，拼命不讓自己嚎啕大哭，可他的后背顫抖，根本沒辦法控制。
“小春啊”
爸爸緊攥雙拳，牙齒把嘴唇都要的發白，“爸爸對不起你，爸爸該把你帶在身邊的……”
“不gai巴巴媽媽，wo天天都men見你門”
就這么說了幾句，小春的身形愈發的淡薄，連針都拿不準。
可爸爸媽媽和爺爺不知道，一句接著一句的問。
“woi你門”
最后，針“吧嗒”一聲掉在面盆里，再沒有動靜……
從宛城返回魯鎮的路上，石磊和柳絮都沒有說話，小春媽媽拼命磕頭的樣子讓他們心如刀絞。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眼見這天要黑了，柳絮看看導航，問道：“我們是開個夜車直接回去呢，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回去吧”
石磊看看公路一側湍流不息的河水，回答道，“這一趟……心累。”
柳絮一踩油門，吉普車加快了速度。
夜深深，路漫漫，水悠悠。
聽著水聲，石磊抬頭看向車外，夜幕之下山脈起伏，他心中若有所思。
石磊轉頭問柳絮道：“你說……”
可還不等他把話說完，“滋啦啦”吉普車的音響忽然有了電流聲。
而后，更是有隱約的歌聲響起：
“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聽見遠方下課鐘聲響起”
如此夜里，如此聲音，若是尋常人，怕是早嚇得毛骨悚然了。
可惜柳絮只看了一眼音響，轉頭問石磊道：“小黑，你最近好像沒有收到請柬了。”
“是”
石磊點點頭，看向車外，回答道，“應該跟白無常的那個紅鸞鬼陣有關的，鬼陣沒了，請柬就……”
不等石磊說完，吉普車的大燈前面，出現一個紅衣女子。
長發把女子的臉遮住，看不清相貌。
柳絮踩了一腳剎車，吉普車停了，紅衣女子不見了。
石磊剛要下車去看。
“吼”
紅衣女子忽然出現在車窗上，長發掀開，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臉上五官已經潰爛，張著的嘴里還有蛆蟲！
“吼吼”
最讓石磊心驚的是，紅衣女子抓在玻璃上的雙手，還分別帶著一大一小兩個不同的人形黑影……
“滴滴”
此時，吉普車后面有大貨車的喇叭聲響起，柳絮急忙靠邊兒，明亮的車燈下，紅衣女子的身形消失。
看著大貨車疾馳而去，石磊苦笑道：“今天怕是不能回去了。”
“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柳絮自然也看到了，她推開車門，走到河邊，看著河水映著星光，低聲道。
石磊也下了車，看著河水另外一邊，一片燈火閃爍的小鎮，意味深長道：“不是世道，是人心！”
雉鎮距離魯鎮算不得遠，但那條鴨河卻比沙河大了不少。
柳絮開車到了雉鎮，把車停到鴨河旁時，已經后半夜。
兩人跟之前一樣，隨意靠在車座上，趁著黑暗，準備小憩。
“滋啦啦”
吉普車雖然已經熄火，但音響還是傳出電流聲，歌聲再次響起：
“可是我沒有聽見你的聲音，認真呼喚我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