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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哈哈大笑，自然只當這是說笑。
他們與宋淳的關系擺在那里，怎么可能真的挖宋沅墻角？
說笑過后，便是談及正事，安舟時對他們各地的水土氣候了如指掌，替他們分析了時節作物的最佳性，又教司農官吏們如何種植地瓜，如何避免蟲害，如何提高土壤肥力，他豐富的學識讓所有人驚訝，對他的印象也大為改觀。
“方才安先生提到，遼東乃是農耕最適宜之地，土壤肥沃，沅兒先前可曾聽說？”
“遼東？”宋沅還真沒聽安舟時提起過：“那里可是切切實實的邊境，常有外敵襲擾，雖說土壤肥沃，但只怕并不適合耕種。”
“安先生說，遼東若平，可做天下糧倉。”說話的人似乎很有想法。
宋沅不動聲色的打量其他人，見他們的神色都有些耐人尋味，便清楚這件事必定會傳到太康帝耳朵里，若是太康帝知道了，只怕遼東免不得一戰。
但宋沅并不想去管這么多，可做天下糧倉又怎樣？她現在只負責樂平，樂平的事還沒擺平呢，哪有心思去管別的地方。
至于其他人有沒有想法，也不是她能阻止的。
她直接聊了錢的事，這些人都是肥羊，能宰一筆是一筆，最好直接把興修水利的銀子湊出來，這樣她也不用再和朝廷繞彎子，一來一回等著朝廷批復，只會耽誤她開荒的進度。
好在事情進行的非常順利，她籌到錢了，十七萬兩白銀的條子放在穆凜面前時，他驚訝的看了好幾遍。
“這么多錢，足夠重建樂平所有水利了。”
宋沅也松了口氣：“我的打算是先開荒，趕在寒冬之前開荒，這樣土地還沒有被凍得堅硬，百姓開挖起來也方便，入冬后興修水利，各家派出一個壯勞力服役，這樣即可以節省他們家里的糧食，也不耽誤農事，至于那些良田，我并不打算在興修水利的時候荒廢著，我想先按照水利圖把需要的地方劃定下來，其他地方照常耕作，這樣兩樣都不耽誤，至于耕作的事，我想把這些良田劃分成小塊租給百姓，租金便是糧產的三成，連租十年，這塊地就屬于這家人，至于稅收，也以每年收成的七成算，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大人想要讓利于民，可衙門是否吃虧太多？”穆凜并不認為這是個好法子，朝廷有規定，他們總不能做個異類。
宋沅卻覺得無妨：“這當然是為了民力的發展，耕地多了，百姓才能溫飽，溫飽有余，糧產自然也上來了，其實大魏的田畝政策已經不適用了，早晚都要改一改，不如從我們開始。”
她很大膽，也很有想法，穆凜猶豫了許久，終究點了點頭：“那我與大人一同上折。”
“多謝。”宋沅說的真心實意，穆凜幫著上折，成功的幾率就要大一些。
不過在上折之前，宋沅沒忘記將安置牛羊的政令先發下去，她還耐心的和官吏們解釋了一番，以防百姓看不懂榜文。
張榜公示當日，樂平便有些炸開了鍋，飼養牛羊幾個月，下崽了就歸自家這種好事，他們做夢都不敢想，一時間，消息被里長亭長們傳入樂平的各村各落，一時間落下名字想要飼養牛羊的人家不計其數。
百姓歡欣鼓舞的領走牛羊時，宋沅和穆凜也把折子送進了京兆，兩份奏疏在太康帝的龍案上擺了四五日，太康帝聽常德念了十幾遍，尚且未批復，就有大臣在早朝上彈劾宋沅籠絡民心，不遵國法。
“皇上，樂平富紳行賄漏稅，阻礙朝廷政令推行，數罪并罰，按律當斬，然郡尉霍英上奏，以出首之行求朝廷網開一面留他們性命在前，即留有性命，那便不能再以漏稅罰額定量，全部家產都應充公，然而，樂平郡丞仍以罰額定量，以運送困難為由，每次只送五千牛羊至京兆，如今還頒下政令，由百姓飼養牛羊，凡生下牛羊幼崽就為百姓持有，這分明就是用朝廷的錢拉攏百姓，故此臣以為樂平郡丞有籠絡民心不遵國法之嫌，還請皇上明察。”
他敢彈劾宋沅，這讓許多人的神情都為之一肅，站在中山王身后的宋淳立刻看了中山王一眼，果然中山王面上閃露不悅。
立刻有人站了出來：“皇上，樂平郡尉為犯人求饒時曾說，樂平富紳之困局，乃大魏富紳之困局，錯非百姓，乃是貪婪之官，若是強加阻礙政令推行之罪實在不妥，故此臣以為，若以此說法為定論，那么樂平郡丞按罰額定量并無不妥，而且此舉惠及百姓，是仁政善舉，并非籠絡民心，不遵國法更是無稽之談。”
這番反駁后，不等彈劾宋沅的人再度說話，朱慈也站了出來：“皇上，樂平郡丞此舉的前提，是樂平無力一次性將兩萬牛羊送往京兆，剩下的牛羊需要飼養，這樣大的數目若是由衙門承擔，必定是一筆極大的支出，且這些牛羊都為罰額，不能任其自生自滅，所以只能讓惠百姓，借百姓之力保證朝廷的利益不受損失，說來，這還是一個雙贏的法子。”
他是宋沅的先生，即便為宋沅辯駁，言語中也滿是驕傲。
太康帝掃了他們一眼，見無人反駁朱慈，就知道這些人詞窮了，不過此事也的確沒有質疑的地方，誰也沒吃虧，哪有那些多需要計較的？
太康帝將自己龍案上的奏疏拿起來揮了揮：“這兩個月，樂平給了朕不少驚喜呢，樂平郡守與郡丞同時給朕送來奏疏，說為了提高樂平的糧產，他們有意在入冬之前號召百姓開荒，希望朝廷可以酌情減免這些百姓的稅收。”
開荒免稅，這并不是什么過分的意見，為此沒人提出異議，見他們都認同，太康帝才繼續說道：“至于那些富紳的良田，樂平郡丞提議，可以租給百姓，滿十年后便歸屬百姓所有，租金以糧產的三成為準，稅收以七成結算。”
“皇上，按大魏律法，罰沒的良田理當由朝廷賣給百姓，租十年則為百姓所有，讓利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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