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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神情麻木，親手替棺槨釘上第一顆長釘，一錘一錘砸下時，怒火與怨氣再也難以壓制。
眾人看著他，所有人心里都明鏡似的，知道東宮再難翻身了。
入了棺，明章殿很快就設起了靈堂，眾人跪拜之后，在棺槨前守靈到次日拂曉，除嫡親骨肉外，便一一散去回家，踩著晨曦回府，王府已經掛上了白綢，眾人先到了明堂，安靜的聽著中山王訓話。
一夜未眠，中山王臉上疲倦難掩，但是皇上沒有追封熙貴妃的事讓他心情極為愉悅，他讀懂了太康帝的心意，知道自己的對手馬上就要不行了，為此倦色中又透著歡喜。
“國喪期間，萬萬留意，若是這個時候出了岔子，決不輕饒。”
“是。”無人敢反駁他，個個都應了聲。
中山王揮揮手：“都去歇著吧，今日女眷便不用入宮了，但是你們兄弟三人傍晚得入宮守靈，別誤了時辰。”
“是。”
從明堂出來，宋沅扶著小沈氏：“母親的臉色好白啊。”
“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小沈氏拉著她：“進宮守靈你別亂跑，宮里辦喪事，來來往往的閑人多。”
宋沅點點頭：“母親放心，孩兒知道。”
她把小沈氏送回屋，這才折回自己屋里休息，睡得正香就被衛晏催促著起身了，離著進宮還有半個時辰，宋沅抓緊時間洗去自己一身黏膩的熱汗，換了衣裳才跑著去找宋淳。
他們倆早就到了，見宋沅出來，立刻乘車入宮。
“只是以貴妃禮下葬，二哥他們就不需要回來了，那東宮其他人要回來嗎？”宋沅起了話頭。
宋渚瞥了她一眼：“那當然，那是他們的親祖母，嫡親骨肉都要到的，連宋書和淑儀都要趕回來。”
“哦。”宋沅抿著唇：“這么說，太子的兄弟姐妹們都有理由聚在一起了。”
他們倆沒說話，但是知道宋沅的意思，這些人聚在一起，必然會搞事。
馬車駛入宮門，下了車，他們趕去明章殿，因是晚膳的時候，內侍領著他們先到偏殿用膳，偏殿已經有十幾個人了，都是各王府的堂兄弟，也都是按規矩來守靈的，宋淳和他們打了招呼就坐下了。
飯菜很清淡，不見半點葷腥，宋沅實在不喜歡，吃了半碗飯就歇下了碗筷，她看向正殿，殿外有樂人奏著喪樂，宮人們依舊跪了一大片，熙貴妃的嫡親骨肉都在殿里跪著，外頭也見不著他們。
“小堂弟，多吃些吧。”旁邊的男子提醒宋沅：“夜里肚子餓了，是找不到吃的東西的。”
宋沅應了聲，隨便拿了一塊米糕繼續吃。
大家都吃飽了一塊出發過去，這下該熙貴妃的嫡親骨肉們吃飯了，可是幾位公主跪著不起來，只能由太子的幾個兒女去勸，折騰了許久，才將她們扶出去。
宋淳和宋渚忙上前扶起太子，太子腳步略有些蹣跚，站穩后看著宋淳道：“告訴你父王，多去勸勸皇上，切勿傷心過重。”
“皇上與娘娘伉儷情深，豈是兒孫們勸得住的？”
宋淳的回答讓宋沅不解，貴妃是妾，擔不起伉儷情深才是，為何要這樣說？
太子的目光卻是一冷，不著痕跡的推開宋淳向外走。
“三哥？”宋沅沖著宋渚眨眨眼。
宋渚傲氣一哼：“他們說的不是熙貴妃，是元敬皇后。”
嗯？哦宋沅懂了。
太康帝在這個時候懷念元敬皇后，肯定讓太子覺得惡心，所以他才開口諷刺，結果被宋淳惡心回去了，怪不得他甩臉子呢。
不過太康帝此舉的確惡心。
他們去休息了，宋沅等下便跪了下來，天色很快就黑了，入了夜的靈堂白幡招搖，刺鼻的紙錢香燭味熏得人頭疼，蚊蟲叮咬，稍不注意就會被咬個大包出來。
宋沅在自己手背的疙瘩上掐了個十字，可還是癢的受不了，結果余光一瞥，就瞧見宋渚沾了沾口水往自己脖子上擦。
“.咦”宋沅好嫌棄他，結果挨了宋渚一記白眼。
熬到子時，好些人都已經跪不住了，縱使墊著厚厚的蒲團，雙腿也麻了，可是并沒有人來換，他們要守一整夜才行。
安安靜靜到了后半夜，好些人都困得東搖西晃，宋沅則跪趴在蒲團上睡了過去，宋淳也累的不輕，稍稍動了動，轉身把打瞌睡的宋渚拍醒，宋渚揉了揉臉，強打起精神，看了眼腦袋都拱起來的宋沅，一把揪起她。
這么睡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宋沅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迷茫的看看他，宋渚順勢搡了她兩下：“跪好。”
宋沅晃了晃身子跪著，可瞌睡實在太難醒了，清醒的意識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她又要睡過去了。
“喵”突然一聲貓叫嚇到了好多人，睡得淺的都被驚醒了，四下一看，一只黑貓突然竄上棺槨，綠油油的眼睛盯著所有人，著實陰森詭異。
偏偏蠟燭毫無征兆的熄了一半，光線昏暗的靈堂里，即便是一群男子也被嚇的不輕，睡著的都醒了，個個安靜緊張的瞧著黑貓，陪同守靈的宮人瑟縮著不敢動，有些更是直接躲了起來。
“喵”黑貓又叫了一聲，鋒利的爪子抓繞著棺槨，‘刺刺拉拉’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是不是貴妃娘娘還有什么心愿未了，所以附身黑貓回來了？”有人哆哆嗦嗦的問，說出的話更是讓人害怕。
宋渚看了那人一眼，有些被蠢到了：附身給貓有屁用，它‘喵喵喵’你聽得懂嗎？
宋淳鎮定自若，吩咐道：“去請太子殿下。”
既然人家費心弄只黑貓來做演戲的鉤子，他們總要配合才是。
宮人連滾帶爬的去傳話，很快太子就帶著宋徵等人來了，瞧見黑貓，他們先是一愣，同樣害怕慌張遲遲不敢上前。
宋淳站起來，動了動已經麻木的腿抱拳道：“聽聞黑貓邪異通靈，又是這種時候來的，必有古怪，所以不敢不報。”
他主動引出話頭，隨即退到一旁，其他人也都站起來了，一個個都往后退靜看著太子。
“黑貓通靈，是母妃有未了的心愿嗎？”太子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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