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一眼就認出,那個穿儒袍的中年男人,是看上去比自己兩個弟弟都還年輕的渣爹楚長志。
而他身后站著的女人,是柳氏。
那么在他旁邊站著的壯漢,應該就是常年在鎮上打工,不怎么回家的,楚氏的三叔楚長平了。
“什么寫進欠條?”牛氏哭喊道,“你就是偏心眼,不想給我們田,只因為我們不愿意給大房當牛做馬了,就找出這種理由,逼我們做流民……娘,你還有心嗎?”他們可都是莊稼漢啊。
沒有了田,就只能去給別人種地,就算不會餓死,可沒了田,就沒有了戶籍,就是徹徹底底的流民。
“孩子他爹要成了流民,懷山和懷水還怎么參考院試?感情大房生的懷方和懷文,才是你們的親孫子……
懷山和壞水都是假的嗎!?”
牛氏悲情怒吼,聽得院子里站著圍觀的楚家人,以及院外圍觀的他姓村民,都忍不住的表示贊同。
“是啊……”
“這嚴大娘也太狠心了。”
“怎么能不分地給二房呢?”
嚴氏聽著這話,那個氣啊,也不怕自己家的爛賬,徹底被人給知道了,直接把借據給掏了出來。
“他二伯,你現在是楚家族長,你來看吧。”嚴氏把手里的幾張借據,遞給坐在楚老漢旁邊的老人。
老人穿著儒袍,顯然也是讀過書的,接過借據之后,看了看,然后就驚愕了,“怎么這么多?”
他一臉詫異的看向嚴氏,“不止田地作為還不上款的最終抵押物,你們連這房子都給押上去了?”
嚴氏冷眼看了攔自己微微垂首的大兒子,“有什么辦法呢?怪自己不爭氣,生了個不中用的。”
楚長志聽到這話,顯然是有些不高興的,是,他是沒考上舉人,可他考上秀才了啊?
每月不僅有二兩銀子的朝廷補貼,他們的家的田稅徭役,也是因他才免了的,怎么就不中用了?
他微微抬頭,想反駁兩句,可身后側的柳氏,卻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也就忍下了,啥也沒說。
嚴氏看著這夫妻兩的小動作,閉了閉眼睛,“他二叔,反正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家里啥也沒有。
就一堆債務,房子,地,都寫在借據里,到時候還不上錢,是要抵押給錢莊的,所以分不了。
你就簡單的把我家老二在族譜里標一下,把他們分出去單過吧。”
嚴氏說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當初為了幫大兒子擦屁股,老宅一共在錢莊借了一百多兩。
借期是十年,每月都需要還一部分欠款和利息。
雖然利息不少,且必須用自家的田地和房子做擔保,但想著大兒子每月都有二兩銀子的補貼。
十年就是二百多兩,怎么也能還上……
嚴氏也就借了,畢竟不借的話,大兒子的秀才功名就會保不住,沒有秀才補貼,損失會更多。
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大房的柳氏,在生了兩個孩子后,傷了身子,時不時就要求醫問藥。
而村里又不比鎮上,大兒子給村里的孩子做先生,壓根沒有什么油水……
大房那邊,每個月能給出五錢就很不錯了,想要完全承擔起每月的還款,根本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