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盡歡一覺睡醒精神恢復了不少，但腿上的痛感更明顯了，雖然沒破皮，但磨得也挺疼，她還是找蘇元要了藥膏，涂了一層，冰冰涼涼的，這回舒服了些。
傍晚時分，攬云寺風光大好，橙紅色的晚霞掛在山巔，暈染開一片瑰麗景色。
樓盡歡住的禪房就在山巔，站在窗邊就能看到，她雙手撐在窗邊，身子微微前傾出去，深深吸了口氣。
夾雜著草木清香的空氣沁人心脾，吸了一口，樓盡歡就感覺自己瞬間清醒了，雖然現在還是八月，山下正是熱的時候，但山上的溫度總是比山下低，尤其是早晚，更是冷了不止一星半點，在山下這個時候穿一層就夠了，在山上她站一會兒就覺得冷透了，得披件大氅。
她轉身去拿衣服，就聽蘇元在外面敲門。
“大人，主持問您要不要一起用飯？”
樓盡歡想了下說：“今天和主持他們一起，以后就都送到我們的院子，不一起吃了，免得他們不自在。”
“是。”蘇元領命去了。
晚上樓盡歡帶著雪衣衛的人和主持大師們一起吃，吃完商量了下五日祈福的安排，和往年大差不差，第一天沐浴齋戒，在佛前焚香聽講經。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按時來誦經，早一場晚一場，第四天在自己的房間里抄經書，第五天把經書供在佛前，人就不用露面了，安排看似緊湊，實則活動空間很大。
樓盡歡雖然不信佛，但還是按照安排走完了全程。
這幾天蕭期也沒露面，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樓盡歡知道他就在附近。
第五天傍晚，樓盡歡坐在山頂，看著金烏西沉，笑了下，手指輕輕調試著手里的琴弦。
山頂是一片桃林，此時沒有桃花，只剩青翠的綠葉。
樓盡歡一襲白衣坐于其中，像一片落入紅塵的云。
調試完琴弦，樓盡歡神色微斂，指尖靈活地在琴上游走，潺潺琴音如流水般瀉出。
時高時低的琴音如一陣風，拂過高山低港，越過平野大江，聞之心境開闊，讓人忍不住沉浸到琴中的世界。
蕭期躲在一棵樹上，聽著聽著不由得入了神。
他之前從未聽說過國師善音律，雖然他對這些不是很懂，但有基礎的分辨力，樓盡歡彈得比三皇子府上養的那些樂師強多了。
琴音逐漸激烈起來，然而樓盡歡的表情卻沒有一點變化，依然是淡淡的，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就是這份淡定和從容，讓人忍不住想打破看看，是不是真的這么自信。
金烏最后一絲光亮也消失在云端，云天緊隨其后黯淡，星辰升起，月色幽幽。
風過林稍，撩起樓盡歡的衣袖，輕薄如水，飄飄然欲乘風而去。
隱有暗香隨風飄來，蕭期面色一變，陡然回神，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了。
他緩緩拔出背上的劍，劍身在月色下閃爍著湛湛寒光。
與此同時，樓盡歡忽然睜開了眼，眼中笑意一閃而過，魚兒上鉤了。
“唰——”
一片落葉被鋒銳劍氣割成兩半，卻在要刺入目標心臟的時候，被一把折扇攔住。
扇骨和劍刃碰撞，火星四濺。
樓盡歡側臉躲開這一擊，眼里笑意如水，“終于舍得露面了？”
蕭期與她擦肩而過，四目相對，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戰意。
上次打得不盡興，這次勢要分個高下。
“鐺——”的一聲，一觸即分，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像夜色下糾纏起舞的蝶，相交再分開，分開再糾纏。
速度快的時候完全看不清人，只能看到衣袂翻飛，在懸崖上，像一場危險又動人心弦的絕舞。
又一擊不成，兩人分開，樓盡歡折扇一展，在胸前搖了搖，“蕭期，你太君子了，這樣我們要打到什么時候？”
蕭期呼吸略顯急促，兩人武功不相上下，打起來更累，但很讓人興奮。
他現在渾身的血都熱了，沸騰起來。
但他不說，他握緊了手中的劍，挽了個劍花再次攻了上去。
這兩人真是，一言不合就打架，有本事上床打啊！你們是不是不行！
前面的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收斂一點
但是他們打架也很好看啊，又兇又美，目光相接的時候我感覺我都看見了火花，誰說他們不愛的，他們超愛！
樓盡歡折扇花一樣開了又收，收了又開，靈活的讓人眼花繚亂，她虛晃一招，抓住蕭期的手腕，笑道：“抓到你了。”
蕭期眸光微沉，正準備開口，忽見樓盡歡變了臉色。
“小心！”樓盡歡忽然一把將他拉到身后，手中折扇展開，飛速旋轉起來。
叮叮當當的聲音陡然響起，震耳欲聾。
蕭期猛然反應過來，“有埋伏！”
但這里怎么會有埋伏？他不是說了他來刺殺國師？
而且剛才的暗器是……沖著他來的？
蕭期沸騰的血頃刻間冷了下去。
“嗯……”沒等他多想，樓盡歡忽然悶哼一聲。
他心立刻一緊，“怎么了？”
“沒事。”
樓盡歡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暗器，反手拔出來，暗器上幽幽泛著藍光，一看就是淬了毒的。
蕭期回神，提劍把她護在身后，長劍舞的密不透風，面色冷峻，“誰派你們來的？”
“蕭期，你是打算背叛主子嗎？國師中毒了，現在是取她狗命的大好時機，你還不動手？”
“中毒？”蕭期臉色陡然一變，身后忽然一重，樓盡歡倒在了他背上，她靠在他耳邊，自嘲地笑了笑，“失算了啊，蕭期，你要殺我嗎？”
蕭期一怔，“我……”
黑衣人潮水一般從暗處涌出，把兩人團團圍在中間，為首的黑衣人戴著一張鬼面獠牙的面具，一開口聲音和被火燙過似的。
“蕭期，動手！”
“你現在動手證明你對主子的忠心，主子可以既往不咎。”
樓盡歡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有氣無力，“動手吧，死在你手里，我也算死得其所。”
“蕭期你還等什么？”
兩邊一起壓過來，蕭期握劍的手止不住顫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