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古代女子及笄的年紀,可以談婚論嫁執掌中饋了,基礎的分辨是非的能力當然是有的,所以有些話不需要樓盡歡說,她自己也能感覺到。
但她沒什么能力,幫不上哥哥什么忙,只能安安分分的待在一個地方,不給他添亂就很好了,剩下的,哥哥說什么便是什么。
沒想到會忽然卷進這些爭斗里,她有點慌,但沒表現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樓盡歡,聲音低低的,“你的意思是可以讓我隨便出入嗎?”
“當然,國師府你隨便進出,但出門最好帶著雪衣衛,以免再被人抓走。”
樓盡歡負手而立,情緒沒什么起伏。
蕭寧抿了抿唇,“那你和之前的人也沒什么區別啊。”
她垂下眸子,默默抱緊了自己。
“你要這么想也沒關系,但你在我這兒,可以和你哥哥隨便聯系。”
樓盡歡說著從自己的腰上取下了一枚玉佩,“這個給你,有什么吩咐拿著玉佩找府里任何一個人,他們都會幫你,想吃什么讓廚房去做,想穿什么讓蘇元給你找繡娘。”
蕭寧看著那枚玉佩,遲疑半晌,還是接了。
她仰頭看著這個看不透的國師,輕聲問:“那你呢?”
樓盡歡笑笑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目送她的背影離開,蕭寧慢慢靠在床頭,摩挲著手里的玉佩,嘀咕道:“好奇怪的人,該不會是抓了我要威脅哥哥吧?但感覺又不像,奇怪……真的好奇怪……”
樓盡歡不管蕭寧是怎么看自己的,她選擇用這么簡單粗暴的辦法把人帶回來也是沒辦法,雖然國師府危險,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管三皇子怎么看她不順眼,也不敢光明正大地上門找茬,所以蕭寧在這兒完全沒問題。
而且國師府守衛森嚴,雖然總進刺客,但刺客都是來殺她的,和蕭寧無關。
有蕭寧在,她也好釣蕭期上鉤。
想著蕭期躲閃的眼神,她笑了下,有點期待。
國師馬上要動身去攬云寺祈福,國師府上下都忙了起來,開始籌備出門要用的東西。
樓盡歡這幾日也跟著忙了起來,自那日街上驚鴻一瞥后,蕭期就沒再露過面,仿佛不知道自己妹妹被人劫走了。
蘇元匯報情況的時候順帶提了一嘴,“大人,三皇子把蕭寧失蹤的消息壓下來了,那處別莊一如既往地派人監督防守。”
樓盡歡還不意外,一手攏著袖子,一手拎著精致的小茶壺給自己斟茶,頭都沒抬,“他自欺欺人,咱們幫他一把,把這個消息‘不經意’地透露給蕭期。”
蘇元恍然大悟,“大人是打算策反三皇子身邊的人,讓他們窩里斗?”
樓盡歡沒解釋,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
“屬下明白了。”
蘇元斗志滿滿地去了,很快就安排人不經意地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蕭期。
彼時蕭期正在國師府附近的茶樓里喝茶,實則在看國師府的情況,忽然就聽有人說:“今兒說點你們肯定不知道的。”
“喝點酒你又來勁了,能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旁邊的人不以為意,用手抓著花生米往嘴里扔。
“別不信啊,你們真不一定知道!”說話的人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但他和蕭期就隔了一張桌,蕭期又是內力高手,聽得一清二楚。
“我七大姑家的堂兄的弟弟的媳婦的兒子的表弟的表妹的女婿,在三皇子名下的一處別莊當差,每天給他們送送菜,小日子也算滋潤,昨兒他拉肚子去的晚了點,本以為要被罵了,沒想到別莊出事了!”
那一桌人都來了精神,“出什么事了?別莊里是什么人啊?沒聽說三皇子有別莊啊,不會是在外面養人了吧?”
“那可不好說,人家可是皇子,養個外室有什么稀罕的?若是喜歡,直接收進府里也不算事啊。”
“住了什么人咱可不知道,也不敢說。”
“那到底是出了啥事啊?你嘴怎么拉不出屎啊?能不能痛快點?”
“你他娘的嘴巴才放干凈點!”
耳邊亂糟糟的,說著說著就罵了起來。
蕭期皺起了眉,心亂如麻。
別莊,是哪個別莊?是他妹妹那個嗎?
因為心里有事,所以他對這兩個字格外敏感。然而后面那桌人罵了半天都沒說到點子上,他坐不住了,起身大步走到說話人身邊,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問:“你說清楚,別莊到底出了什么事?”
“誰啊你——”
那人張嘴就想罵,結果看到蕭期冷峻的臉,那渾身不凡的氣度,瞬間憋了回去,臉漲得通紅。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他想掰開蕭期的手,然而蕭期愈發用力,“說!”
男子一哆嗦,那一桌的人都不敢吱聲了。
“我說我說!別莊那邊有人闖進去了,據說里面的人被劫走,下落不明,但別莊那邊把消息壓下去了,不讓對外說,還是我親戚關系近才告訴我的……”
后面的話他沒說完蕭期就把他放開了,扔下一錠銀子轉身就往茶樓外跑。
他跑到大街上差點撞到人,連聲道歉后站在太陽底下,整個人都茫然了。
妹妹被人劫走了,他甚至不知道是誰做的,要去哪兒找?該去哪兒找?
三皇子為什么要壓下消息?為什么不告訴他?
是怕他知道了不再效命于他嗎?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涌入腦海,蕭期一陣頭暈目眩,大熱天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他要摔倒的時候,有人扶了他一把,在他掌心里塞了張紙條。
蕭期猛地警覺起來,他抬頭去看,那人卻融入了人海,消失不見。
他感覺了下手里的紙條,默默攥緊了手,往偏僻的地方走。
走到沒人的暗巷,確定沒人進來,他打開紙條看了一眼,上面寫著:令妹在國師府,欲見,夜來。
國師府?
蕭期心一緊,難道是國師派人動的手?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站在原地,紙條團進掌心,眸光如雪。
半晌,他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繼續盯著國師府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