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盡歡一瞬間睡意全無，睜眼到天明。
等時間差不多了，她干脆起身喚初云和杜若進來幫她更衣換藥。
細布拆下來的一瞬間，看到那猙獰的傷口，初云和杜若呼吸都是一滯，“娘娘……怎么傷的這么深啊？”
初云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她忙撇開臉，怕眼淚落在樓盡歡的傷口上。
杜若也紅了眼圈，但她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沒有哭，只是手上的動作更輕了些，“傷口這么大，娘娘疼的一晚上沒睡吧？”
樓盡歡眉頭微微皺起：“你怎么知道？”
杜若吸了吸鼻子，指著她眼下說：“你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沒睡好。”
樓盡歡還沒照鏡子，不知道這么明顯，她伸手摸了一下，“確實有點疼。”
但這個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奴婢晚上給您點安息香吧，能讓您睡得好點，睡的好傷口才能好得快。”
初云拿出細布給她纏上，最后打了個結。
樓盡歡點點頭，“燕如卿還在宮里嗎？”
初云看向杜若。
杜若搖搖頭：“王爺一大早便醒了，讓人把他抬回王府，皇上挽留，都被王爺拒絕了，王爺說不方便。”
“回去也好，在宮里到底不安全。”
樓盡歡想起小皇帝，又想起柳皇后，“昨晚本是洞房花燭夜，但出了刺客的事，怕是草草了事吧？”
杜若扯唇，神情復雜道：“小皇帝那么小，也做不了什么啊。”
樓盡歡：“……”
倒也是。
彈幕上更是毫不客氣的嘲笑起來。
小皇帝，主打一個小
雖然但是，柳皇后更可憐吧？這么好的年紀卻嫁給一個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她才十六就被困在這深宮了，何其可悲？
前面的，你是不是忘了，樓樓也十六，真要說起來，十六歲的太后才更可憐，小皇帝終究會長大，但老皇帝可不會返老還童
話題忽然沉重起來，彈幕都停了片刻。
他們透過屏幕看著樓盡歡尚顯稚嫩的臉，忽然覺得有些難受。
早膳后，柳皇后來給樓盡歡請安，樓盡歡見她眼下也有青黑，便知她也沒睡好，兩人閑聊了幾句，樓盡歡就讓她回去休息，柳氏感激的看她一眼，默默退出。
她前腳剛走，后腳小皇帝又來了，對著樓盡歡一陣噓寒問暖，然后說起了昨晚的事。
“丞相和錦衣衛不敢怠慢，連夜審問，今日早朝給朕遞上來一份供詞，母后請看——”
一張紙被推到樓盡歡眼前，樓盡歡快速的掃了幾眼，目光一凝，“被他們掉包的人是攝政王的人？”
她眸光一厲，盯著小皇帝，“所以陛下覺得刺殺一事和攝政王脫不了干系？”
小皇帝抿了抿唇，“朕也不想，但從刺客和那些宮人的口供來看，很像是皇叔的苦肉計。”
“那這苦肉計的代價未免大了點，若是哀家沒攔那一下，那把刀就該刺穿攝政王的肚腸，他壓根沒命活到現在。”
樓盡歡不知怎的，心里升起一股氣。
小皇帝安撫道：“母后息怒，目前看來只是懷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錦衣衛已經在加緊撬開另一個刺客的嘴了，想必今日便能有結果，咱們靜觀其變便是。”
他說著給樓盡歡倒了杯茶，捧到她面前，意有所指的說：“不過不管此事到底和皇叔有沒有關系，那都是他和朕之間的事，不會牽連到母后的，對嗎？”
樓盡歡心下一動，小皇帝這是在試探什么？他已經看出自己和燕如卿關系匪淺？
也是，昨晚接的那一下，估計讓很多人都起了疑，但她不后悔。
她垂眸看著那杯還冒著熱氣的茶，在小皇帝的注視下接了過來，倏地一笑：“若是真的與他有關倒是好了，哀家可以名正言順的清君側。”
小皇帝也笑了，“可皇叔到底是皇叔。”
樓盡歡吹了吹熱氣，在白霧氤氳中抿了口茶，慢悠悠道：“一山不容二虎。”
“朕明白了，母后好好休息，朕還有事要處理，失陪。”
“嗯。”
小皇帝的身影逐漸遠去，被陽光照的失真，樓盡歡眼里的溫度也一點點褪去，等人徹底消失，她直接把茶倒進了一邊的白瓷瓶里。
哎？為什么把茶倒了？是那杯茶有問題嗎？
小皇帝應該沒蠢到自己動手，估計是樓樓嫌晦氣不想喝
小皇帝：聽我說謝謝你
樓盡歡端著空茶盞把杜若叫了進來。
“告訴你家王爺，有人按捺不住朝他下手了，供詞對他很不利，讓他這幾日在朝堂上小心些，我覺得此事遠遠沒完。”
杜若一聽肅容道：“是，奴婢立刻給王爺傳信。”
果不其然，第三天早朝的時候審訊結果出來了，女刺客收買的宮人是燕如卿手下，而扮成太監的刺客和她是一伙的，兩人打得就是一個聲東擊西，想著能殺小皇帝就殺，殺不了小皇帝就偽裝成要殺燕如卿的假象，好洗脫燕如卿的嫌疑。
往深了一查才知道，這兩人都是南疆的細作。
南疆指的是大夏南邊境外的那一片無主之地，聚集了不少游民和小部落，經過幾代的發展，人越來越多，逐漸走向了聯和，自稱南國。
他們國土貧瘠，資源有限，經常騷擾大夏邊境，燒殺搶掠，大夏對他們深惡痛絕，從不承認他們是國，只叫他們南疆。
而燕如卿就是在邊疆摸爬滾打一路爬到這個位置上的，因為他擊退南疆數次，奪回邊境三城，邊境百姓一直叫他鎮邊王。
而如今，擊退南疆的將軍竟然疑似和南疆勾結，這讓人如何接受？
早朝開始百官就對燕如卿進行了一番討伐，罵的他狗血淋頭。
更有情緒激動的人差點和他動起手來。
燕如卿撐著虛弱的身子站在大殿上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些人，拳頭揮到面前都沒眨下眼。
見他如此，那人反而不敢動手了。
小皇帝這才道：“還愣著做什么？把劉將軍拉開！”
錦衣衛立刻上前拉開劉將軍。
劉將軍猶不甘心，怒斥燕如卿：“虧老子以前還當你是條好漢，敬佩過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所作所為，你配嗎？老子真是瞎了眼才會把你當榜樣！”
燕如卿琥珀色的瞳孔波瀾不驚，“哦？本王逼你敬佩本王了嗎？你幫本王做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