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第384章
第384章
謝茂青的工作做的非常細致，發現一個邪信者，就一定會將他身邊所有接觸過的人全都查一遍。
換做是三個月前，秘安局的規模和人手，都不足以支撐他這樣地毯式的排查。
謝茂青去了東北大局之后，原市本地仍舊由他手下的一個副組長，對已經檢查過的人員，進行第二遍、第三遍的暗中檢查，以防出現漏網之魚。
今天，一名組員帶隊，領著四名特勤隊員，負責搜查幾名已經被消滅的邪信者的住宅。
這是從治安局那邊分享過來的經驗。
這些邪信徒的住宅，很可能被其他的邪信徒再次占據。
亦或是來過，留下了某些痕跡。
謝茂青的組利用這一招，在上一輪的搜捕中，抓到了十九個邪信徒。
今天搜查了四所房子，都沒有什么發現。
大家反而是松了口氣，沒有發現就是最好的消息，說明邪信徒真的已經被剿滅干凈。
第五所房子是老城區的一個民房，那個邪信徒租住在這里，房屋低矮，還漏雨。
組員仔細檢查了一下。
重點看了看上次自己來，布置的一些“細節”，比如衣柜門上夾著的發絲，有沒有掉落。
十幾分鐘后他們離開了。
“走吧，下一個地方是……”組員看了文件記錄：“離得有點遠，在市郊呢。”
這是一處市郊的自建房，兩層小樓，一座兩百多平米的大院子。
一家五口都成了邪信者，最初的那一個應該是家里的母親。
原本小有家資、其樂融融。
現在都成了骨灰。
他們都是深度邪信者，按照秘安局的規章制度，捕殺之后必須徹底焚化，否則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侵染。
組員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下這個院子，花了一個多小時，終于確定：“安全。”
“收隊吧。”
這是今天最后一家，也是最危險的一家。
邪信者之間也有聯絡，如果有漏網之魚想要尋找落腳之處，這個院子遠離市區，面積又足夠大，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隊員們退出去，然后鎖好了門。
七天之后，他們會再對這些房屋進行最后一次檢查。
他們走后，屋子后方的一棵大樹上，游動下來一條蟒蛇。
它的眼睛中，帶著不應屬于動物的強烈仇恨情緒。
它有些依戀的回望一眼這座院子，這里是它的家。
它曾經是男主人的寵物，主人一家被抓之后，它一直潛伏在這個院子里。
可是它需要食物，這附近的鳥類已經被它吃光了，是時候離開了。
蟒蛇悄然游動出了院子，不遠處有一條小河，水草茂密，是它理想的棲息地。
傍晚的時候，它在河邊吃了一只小鳥填飽了肚子。
夜晚降臨，它盤踞在河邊一塊大石頭上，看著遠處河邊，幾個釣魚人正在夜釣。
今晚的月亮很圓，它昂起頭來朝向月亮。
忽然間，仿佛有一道白光從月亮中射來，飛快的沒入了它的身體中。
蟒蛇歡愉的扭動身軀，從腦后兩側，生長出來兩道肉翼，同時雙眼變成了充滿邪異的深紅色。
它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也擁有了某種能力。
而它沒有意識到，它的智慧大大增加，已經像人類一樣思考了。
秘界最前沿，森莫沙訶悄然收回自己的一只“手”。
在人類的認知中，可以算是“手”吧。
經歷十一處狹窄虛空滲透過去，然后經由“月亮”反射，終于將自己的一道力量，用最隱秘的方式，投射到了那條蛇身上。
這樣謹慎、隱秘的處置方法，在地球世界中應該不會有人注意。
他們的職業者，現在還沒有進化到能夠發現自己這種手段的程度。
遠處，一個釣魚人猛地扯起魚竿，可是魚兒卻早已經脫鉤跑掉了。
釣魚人無比懊惱，一邊重新掛餌，一邊牢騷道：“每夜都是空軍，讓我也中條魚吧……”
蟒蛇昂起了頭，嗅到了某種“欲望”！釣魚人拋出魚鉤，落水之后不到一分鐘，就中了一條魚！
這是他今夜的第一條魚獲，激動壞了，哈哈大笑著“來了來了，你們看著，只要開了口，接下來就是連桿爆護！”
蟒蛇再次嗅到了“欲望”，而且是不斷膨脹的“欲望”。
這氣息充滿了一種貪婪的惡臭，但是我喜歡！
那么，就如你所愿！魚兒一條一條被釣起來，釣魚人完全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掛上魚兒丟下去，立刻就有魚兒咬鉤。
短短半個小時，他的魚護就滿了。
一旁的同伴羨慕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但是不管他們怎么做，甚至拉下臉面，全都擠到了這個同伴的釣位上，大家一起落鉤——但他們就是什么都釣不到。
而對方一甩桿，就有魚兒上鉤。
釣魚人越來越興奮，欲望得到了巨大的滿足，但他仍舊貪心不足，眼睛盯著面前的河面，似乎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許愿：“再上一條上百斤的大魚，今夜就完美了！”
蟒蛇頷首。
于是接連不斷上魚的勢頭忽然斷了。
這一次魚鉤拋下去，在水中很久沒有動靜。
同伴們終于松了口氣：“你今夜這運氣太逆天了。”
“現在總算是一切正常了……”
釣魚人用力“噓”了一聲，沉聲對同伴道：“別說話，來大貨了。”
同伴們哂笑：“大貨，什么大貨！你別再癡心妄想了，今夜你已經夠逆天了。”
釣魚人死死盯著水面，道：“我有預感！這次是一條上百斤的大貨！”
“哈哈哈。”同伴們一起嘲笑：“要是能再中一條上百斤的大魚，死而無憾了呀。”
釣魚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魚漂，隨口應道：“是啊，死而無憾。”
蟒蛇點了下頭。
忽然魚漂動了幾下之后，猛地往下一沉，釣魚人飛快扯起魚竿：“來了——”
魚竿上傳來一股巨力，釣魚人一個踉蹌，狂喜不已：“大貨、大貨、真的是大貨！”
他拼盡全力，其他人也都過來幫忙，河中水浪越來越大，漸漸能看清楚，一條龐然大物在其中翻滾！
“真的有上百斤啊……”
大家都麻了，你直覺這么準的嗎？
忽然大魚猛地朝河底扎去，釣魚人一個沒站住，撲通一聲摔進了河里，但是他的兩只手仍舊死死抓著魚竿！
“快快快，下去幫忙……”
同伴們紛紛跳進河里，但是就這么一瞬間，釣魚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怎么回事？！”同伴們茫然，大魚、魚竿、釣魚人，全都消失，河面上一片平靜。
同伴慌了：“快報警！”
天亮之后，釣魚人的尸體在下游十幾公里被撈了起來。
手里仍舊緊緊握著魚竿，魚線早就斷了。
蟒蛇優哉游哉的在河水中游動，身邊跟隨著一條上百斤的大魚。
河堤邊，公路上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兩位探員在車里，用望遠鏡盯著水面的蟒蛇：“局長，計劃順利。”
張青相：“好，盯緊了。”
張青相掛了電話，繼續思索自己“成神之路”的下一步。
尋找“真神秘寶”。
已知的地球上的三件真神秘寶——張青相有點難以抉擇，哪一件更適合自己？
真神秘寶和源物不同，每個人只能使用一件。
多了反而會互相沖突。
選擇適合自己的就格外重要。
而上一世，即便是那些“真神”們，也沒有張青相這樣“奢侈”，還有選擇的余地啊，都是得到哪一件就用哪一件。
“食欲者以為我未入真神，不能只身殺入秘界，就拿祂沒辦法了？”
“躲在秘界中一次次的搞事情。”
“在真神之前，先給給祂來一記狠的！”
張青相有些心分二用，一邊想著真神秘寶，一邊在紙上畫著什么東西。
紙上，寫著幾個大字：。
蟒蛇在接下來的七八天時間內，將自己的“信徒”擴大到了兩百只。
都是各種動物。
森莫沙訶也吸取了教訓。
對于祂來說，信徒未必一定要是人類，只要是智慧生命即可。
動物們智慧不夠，多花點力量，給它們開啟智慧就好了。
反而是因為這些動物們和人類接觸的少，能夠最大程度避免引起秘安局的注意。
它的這些信徒分散在城市內外。
河里、下水道里、綠化帶里。
甚至有幾只鳥兒翱翔天空，它幾乎可以監控整個城市。
到了第十天，它的信徒數量已經達到了五百只。
兩名探員已經盯不住了。
謝茂青組留在原市的人員，已經全部投入進來。
這也不夠用，只能盯住蟒蛇，以及比較重要的一些“信徒”，比如那條巨魚。
謝茂青其實也已經于四天前，秘密返回原市，主持相應工作。
今天一早他就來到局長的辦公室匯報，張青相聽完之后，問道：“監視他們的人有沒有可能暴露？”
謝茂青搖頭：“不會的。我們全部采用非神秘的手段進行監視，杜絕一切打草驚蛇的可能。”
張青相滿意點頭：“做得好。盯緊點，我有預感，它們快要動手了。”
謝茂青一直有個疑問：“局長，那個……食欲者，究竟想干什么？這些動物信徒，其實無法融入人類社會。而祂要擴張動物信徒，還需要先提升它們的智慧，平白多耗費一些力量，何必呢？”
張青相摸了摸下巴，淡淡道：“秘界中的那些家伙，折騰來折騰去，不外乎就是那幾個目的：收割、降臨、擴張權柄等。”
“這些動物信徒，早晚會跟人類接觸，你防著這一點就行了。”
“明白。”
一只鳥兒忽然一頭扎進魚塘里，自己把自己淹死了。魚塘中養著許多黑魚，將鳥兒分食了——按照蟒蛇的安排本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但是擁有了智慧之后，鳥兒不想死了。
于是站在魚塘邊的樹上，將身上的羽毛一根一根拔下去，丟進了魚塘里。
疼的全身抽搐。
然后它鉆進書上早就開鑿出來的樹洞，里面還準備了各種食物和一件嬰兒羽絨服。
……以及很多的暖寶寶。
鳥兒舒舒服服的鉆進羽絨服里。
天氣冷，不穿衣服可不行。
魚塘里的黑魚什么都吃，那些羽毛的效果足夠了。
幾只老鼠鉆進貨倉，在大米、面粉中撒尿——按照蟒蛇的安排，它們需要犧牲自己的腎臟，拼命地尿出更多來。
并且在一夜時間完成，就算是尿出血來也不能停。
但是現在，它們找了些噴壺，把自己的尿液稀釋，然后大面積噴灑。
這樣污染的范圍，可比你最初的計劃大多了。
做事情，要用腦子。
幾只蟲子落在某個小區樓頂的水池中，泡在里面一直沒有被發現。
它們倒沒出什么幺蛾子，主要是這么泡著也不會淹死。
“信徒們”所做的一切，都匯聚到了蟒蛇的大腦中。
此時的蟒蛇，一顆腦袋足有臉盆大小，腦頂上生出三個肉瘤，看上去就像是又長了三顆小腦袋。
面對手下信徒們的折扣執行，如果它還只是個普通野獸當然會暴跳如雷，沖過去把那些家伙撕成碎片。
但是現在，它考慮了一下：效果反而更好，人家不想死也可以理解。
算了，只要完成任務就好，沒必要真的逼死人家，逼急了那些家伙會造反。
謝茂青手下重點盯著的那些都毫無動靜，但是幾天之后謝茂青緊急求見局長大人：“這幾天夜里，神秘場景的數據不大對勁。”
“大型場景的數量沒有變化，但是局里受傷和犧牲的人數上升了27！”
“我問過大家了，弟兄么都說，這段時間場景中的怪異數量更多更強大！”
“會不會是那個食欲者搞的鬼？”
張青相不動聲色指示：“去查一下。”
但是根本查不出什么線索來。
神秘場景中的一切食物和飲水都會被污染。
動物們污染的那些混在其中，根本檢查不出來。
而每天晚上，當神秘場景降臨。吃喝了這些污染后的食物和水，那些人便會在降臨的那一瞬間直接變異。
而且變異的級別很高。
秘安局的傷亡不斷增大。
五天之后，每天晚上執勤的傷亡人數，已經是之前的兩倍了！
謝茂青承受不住壓力，向局長建議：“立刻抓捕那些動物信徒，不能放任了！”
張青相還有些猶豫。
謝茂青長嘆勸說道：“局長，神秘們的手段遠超我們的認知。”
“雖然我也很不愿意承認，但這次的行動真的是失敗了。”
“我是第一負責人，承認失敗我要承擔主要責任，我也不愿意這么做。但是現在不能再拖下去了，多拖延一天，就會多幾百名平民、探員死亡！”
張青相嘆了口氣：“好吧，執行抓捕。”
謝茂青立刻行動，雷厲風行。
一個白天，就將蟒蛇和主要的野獸信徒全部抓獲。
然后迅速審訊，揪出每一只野獸的“下線”。
場面多少有些滑稽，秘安局的探員們，對著一群蛇、魚、老鼠、刺猬、野狗、野貓等等，厲聲呵斥道：“別跟我們裝傻，我們知道伱智慧很高，聽得懂我們在說什么。”
相對于人類來說，這些高智慧的野獸根本沒什么“信念”“意志”，一受刑就立刻招供，更多的野獸信徒一只只被抓回來。
原市中普通民眾生活照舊。
神秘剛剛降臨的時候，人們惶恐不安，隔壁鄰居忽然被秘安局抓捕，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一頭蛤蟆巨口、渾身鱗片的怪異——類似的事情能嚇得他們幾天不敢出門。
在各個群里議論紛紛。
但是現在大家已經習慣了。
不習慣還能怎么樣？現實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啊。
一架航班從東南亞某國飛來，降落之后一個旅行團帶著歡聲笑語走出來。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休息之后，其中一個黑瘦的男子悄然從酒店的窗戶飄出去，身軀介于真實和虛幻之間，落在地上避開各處的監控后，身軀重新變為實體。
然后他拿出手機導航，去往了原市秘安局。
用了三天時間，黑瘦男子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原市郊區有一座足球訓練基地，當年原市有一個頂級聯賽足球俱樂部，后來聯賽崩盤，俱樂部破產這里也就廢棄了。
幾年下來荒草叢生，里面生活著各種小型動物。
但是這段時間，忽然有一批穿著特殊制服的人嚴密守衛這里，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這里十分偏僻，本來也就沒什么人來。
黑瘦男人施展了一些特殊手段，看到了訓練基地內的各種景象。
他看到了也就意味著森莫沙訶看到了。
食欲者閣下在秘界前沿暗自冷笑。
“果然有詐！”
“狡猾的人類，還好本座一向謹慎。”
華國境內，森莫沙訶的信仰幾乎被連根拔起。
甚至在網絡上，和祂有關的一切信息都被清理。
祂只能從別的國家入手。
東南亞在神秘降臨后便一片混亂，祂很輕松的就誘惑了一名信徒。
祂一直懷疑張青相在“欺騙”自己。
那些野獸信徒，謝茂青只盯著最重要的那一批，其余的似乎是因為數量太多，管不過來。
但是謝茂青之前清理自己的信仰，可是在嶺西省和東北大局拉網式的反復排查，一個都不放過！現在怎么忽然如此松懈了？人手不足？
是個好借口，但森莫沙訶相信只要謝茂青和張青相愿意，他們就能調來足夠的人手。
也恰恰是因為森莫沙訶懷疑張青相在欺騙自己，所以祂將自身的神魂切割了一絲，賜給了黑瘦男人。
在黑瘦男人的國家，只要在某個神秘場景中，布置下一座龐大的法陣，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在華國肯定不行，張青相那家伙通報了整個秘安局，只要發現了和自己有關的東西，一定會窮追不舍。
在黑瘦男子的國家，當然也不容易。但困難的地方是將自己的那一絲神魂傳遞過去。
這畢竟是祂的神魂，哪怕只是很細微的一絲，所需要的法陣也十分復雜，獻祭的血食數量也格外龐大。
不過黑瘦男子都做到了。
有了這一絲神魂，黑瘦男子不但可以施展很多強大的秘術，而且可以保證不被張青相的各種手段蒙蔽。
就好比現在，窺探到了足球訓練基地內的情況后，森莫沙訶便冷笑了。
看穿了張青相的布置。
從那幾個隊員搜查那座城郊的院子，蟒蛇便落入了張青相所布置的“幻境”。
后面的一切，都是虛妄。
蟒蛇看似在這十幾天里，游遍了原市內外的河流，和大部分下水道。但實際上它的活動范圍，就是這個足球訓練基地。
“這小子也真是狡猾，安排得十分周密。”
“幻境的水準也極高。”
“如果沒有那一絲神魂，只怕這個信徒也要被欺騙。”
蟒蛇所收服的那些野獸信徒，都是真實存在的，就是訓練基地中的那些野獸。
但它們和蟒蛇一樣，被整個幻境所蒙蔽。
它們給蟒蛇的反饋，同樣是被欺騙后的結果。
森莫沙訶心中疑惑：“這家伙如此大費周章，想要干什么？”
“這種幾倍的幻境，絕不是一般秘術或秘物能做到的，至少需要一件主宰級別的秘物。”
森莫沙訶也很狡猾。在將那一道力量通過月亮折射給蟒蛇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諸多“伏筆”。
祂之所以一定要確定，張青相是否真的“欺騙”自己，就是要選擇啟動哪一道“伏筆”。
確定之后本應該啟動的，是巨魚體內的“伏筆”。
這一道伏筆可以將附近千米之內所有的生靈“污染”！但是這個時候森莫沙訶又猶豫起來，弄不清楚張青相的目的，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森莫沙訶回憶自己和張青相幾次交鋒的經歷，決定穩妥一點，先按兵不動，看看這家伙把所有的野獸信徒都抓回來之后，還能怎么往下演！
黑瘦男子悄然退去。
張青相在訓練基地中無聲無息的睜開眼睛。
其實幻境從訓練基地一直延伸到外部兩公里。
這是目前張青相的“神室”所能張開的最大范圍。
也只有神室所營造的幻境，才能瞞過蟒蛇，自始至終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就連森莫沙訶，只通過蟒蛇的感知，也毫無發現。
“來了又走，沒有進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