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種詭異瓜分原市。
東城黑霧降臨,無辜的民眾們一無所知。他們嚴守官府的告誡,夜晚如非必要絕不出門。
夫妻雙方下班后立刻回家,一家人吃過晚飯便聚在一起,或是打游戲或是刷劇。
神秘之后,再也沒有公司和單位,膽敢強迫員工加班。
城東的一處普通居民小區,一扇扇窗戶中,透出溫暖的燈光。
小區中行人稀少。
也就沒有人發現,龐大的黑霧無聲無息的侵襲而至。
黑霧似乎稀薄卻又彌漫不散,霧中常常會突兀的響起一陣“咯咯嘎嘎”的怪異聲響,有邪物的某些部分一閃而逝。
大樓的十二層,有一位獨居的老人,在電視機前坐久了,站起來捧著茶杯走到窗戶邊活動了一下身軀。
窗戶的玻璃上,驟然出現了一顆巨大的半透明邪眼!
瞳孔中擠著無數細長、如同蚯蚓一般的怪蟲,正在瘋狂蠕動。
老人一愣,那些半真半幻的怪蟲中,已經鉆出來一個,穿過了一切物質,從老人的天靈蓋鉆了進去。
然后向上一提,可憐的老人就好像樹枝上的一顆果實被吊了起來。
整個居民樓一共二十二層,數百名居民,和老人一樣在同一時間,成了那顆半透明的邪眼的“果實”。
整個過程在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完成,無聲無息、沒有任何意外。
如果此時從高處看去,東城的廣闊范圍內,各種邪物半真半幻,形態千奇百怪,飄蕩飛舞,都在尋找自己的“獵物”。
一家大工廠的宿舍,上千人被一只巨大的“海星”邪物捕獲。
海星誕下了無數“小海星”,每一只都包裹住了工人的頭臉,蓋住他們的眼睛、鼻子、耳朵,操控他們的六識感知。
一所大學中,近萬人被三只舞蹈雕像形態的怪異瓜分。
它們將自己的形象,送入了這些學子、老師的眼中。
只要看到了它們的形象,就會立刻化作它們的形態,動作整齊劃一的不停舞蹈!
黑霧邪異的能力太過可怕,整個東城的普通人,最終幾乎沒人能夠逃出它們的魔掌。
只有一些潛藏的職業者,在生死關頭爆發出了強烈的抵抗,但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西城的巨大腿骨好像隕星一樣撞在地上,引發了可怕的沖擊波,掀起巨大的煙塵。
沖擊波迅速掃過七八公里的范圍。
被波及的一切生命,血肉瞬間被剝離,只剩下了一個光禿禿的雪白骨架!
可是他們卻沒有“死去”。
相反他們扭動脖子,活動四肢,發出骨骼摩擦的喀喀聲,自身的感覺好極了。
原本肉體內所潛藏的各種欲望和煩惱一掃而空,頓時覺得以前的自己簡直愚蠢!
現在的狀態才是最好的,是生命的最終本質!
于是他們的嘴巴開開合合,發出各種噪音,那是它們的語言,他們開始向四周的一切訴說“生命的本質”,強烈推薦一切聽到自己訴說的生靈,加入自己的行列,拋棄無用的血肉,成為純粹的生命!
這種訴說帶著強烈的污染。
正常的碳基生命根本無法抵擋。
這些白骨們化作了幾道洪流,從撞擊區有序的向外開進,一路上不停“磕磕噠噠”的宣揚他們的邪說。
所過之處,越來越多的普通人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南城的蟲潮則更加直接,它們吃光所過之處的一切可以吃的東西。
包括了各種有機質和無機質,甚至是……鋼鐵!
一邊吃一邊成長,然后交——配產卵,蟲卵又飛快的孵化,如此反復,蟲群的規模也滾雪球一般的壯大。
北城的畸變肉體化作了龐大的血肉泥石流,席卷了幾座大廈,將數千人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之后,又忽然將自身崩潰成無數血肉蝌蚪,順著街道四散而去。
每一只血肉蝌蚪都會尋找宿主,撲到生命體的身上,就會將他們也變成一只畸變怪物!
整個原市登時大亂,隱藏其中的職業者各自為戰,苦苦求活。
三大分局在怪異降臨之初正要出警,卻全都接到了張青相的電話:守住!
然后很快他們就發現,這一次的“神秘”和以往有著天壤之別!
他們根本沒有能力出擊,能夠守住各自的駐地就不錯了。
原市上空,那位夜空主宰,在無限高處如同舞蹈一般的蹁躚飛舞,然后發出了一聲誰也不曾聽到的輕快笑聲,身形神秘莫測的消失了。
祂只負責將力量降下。
這個時代秘界萬象對于地球世界的侵染,還不足以支持祂親身降臨。
而祂只是只是將自己的一部分力量,透入這個世界,所引發的可怕變化,已經讓西門燁等一眾隊長們,看得目瞪口呆。
旁邊衙內打電話的聲音讓他們回過神來。
衙內在叮囑三大分局,不要輕舉妄動,守住駐地即可。
“局長……”隊長們一片茫然,面對這樣前所未見的超大規模降臨,他們心中泛起強烈的無力感。
對于前途一片迷茫:我們能從這樣可怕的神秘手中活下來嗎?
“局長,我們該怎么辦?”
張青相看了看手機,信號已經徹底消失。
“唉。”張青相心中暗嘆一聲,超大型場景已經徹底完成了降臨。這之后大家只能依靠無線電聯絡。
張青相看向眾人,這些身經百戰的手下,在這個時代也可以稱為“天驕”了。
四階的他們,在任何一個省市,都是修為最高的那一批人。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他們經歷了數百次神秘場景,每個人的心智都無比堅毅。
可是面對這樣的神秘,他們也失去了信心,每個人的眼中都彌漫著強烈的迷茫、絕望、恐懼……
“必須要重振士氣,讓大家恢復信心!”張青相心中暗道一聲,忽然笑了:“咱們運氣不錯。”
西門燁等人更加迷惑:“運氣不錯?”
衙內,這……從何談起啊!
張青相一揚眉毛,朝著崩裂了三座大廈的“權杖”方向使了個眼色。
“如果我猜的不錯,那東西就是這座神秘場景的關鍵。”
“而我們恰好碰上了,只要解決了那東西,這座神秘場景就會自動破解。”
“難道這還不算運氣好?”
“如果沒有出來巡邏這一圈,我們守在分局里,根本不會知道問題的根源在這里。”
“看看整個城市中,這些可怕的神秘吧。如果我們留在分局里,只能疲于奔命應付它們,無法解決問題的關鍵,最終的下場就是被無窮無盡的怪異耗死!”
“而現在……”張青相的手中浮現出了焚天朔,雪亮修長的朔鋒指向權杖:“只要解決了這東西,一切問題就將迎刃而解!”
“災難雖然降臨,但是老天卻給了我們這一線生機!”
“你們有沒有信心,跟我一起抓住這一線生機,拯救我們的城市?”
每一位隊長眼中的迷茫、絕望和恐懼,都隨著張青相一句句話語,被迅速燃起的希望和信心所取代。
衙內說的對啊,如果不是正好撞上了,我們守在分局里的話,只怕是跟那拼到死,也殺不到此地,也就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一次可怕的神秘場景,關鍵在何處了。
而只要知道了“答案”在哪里,有衙內帶領,還有什么問題不能解決!
田明坤第一個無腦吼叫起來:“我有信心!”
“從我認識局長以來,就沒有局長解決不了的困難。”
“這次這么好的運氣,正好被咱們瞎貓碰上死耗子,正好在神秘降臨之初,就找到了解開問題的鑰匙,我不覺得咱們有失敗的可能!”
西門燁等人一起笑了,壓力盡去還有幾分松弛感。
田明坤說的沒有錯,這三個月來,大家心中對張青相早已經樹立起了極強的信任。
而且人心本就是個復雜而微妙的東西。
其實大家所面臨的局面,并沒有絲毫改觀。但張青相這一番話說的,就讓他們的心態發生了大逆轉,從惶惶不安變成了信心百倍。
“局長說該怎么做吧。”
“你帶著咱們闖過了多少次生死大關,這次一定也能勝利度過!”
葉幼聲跟在一旁,抿著紅潤的嘴唇不吭聲,明媚雙眼好似兩灣平靜的月湖。只不過湖面下,有狡黠的銀魚游動,不仔細看的話,還真沒人能發現。
哥哥這兩天的情緒,其實一直很緊張。
今夜出來巡邏,是哥哥的決定。
到了城墻下的時候,田明坤本來要拐彎,也是哥哥隨口說了一句直走,我們才來到了這里。
小丫頭偷偷瞄了一眼大家,嘻嘻,好像只有我注意到了呢。
但是……真的只有她嗎?
戴禹行下午的時候開車從原市返回。
倒霉的是剛出城幾十公里,車子就壞在了半路。
嗯,高速上拖車、修車多花了億點點錢,搞得他很是惱火。
他聯系了治安局的熟人,可關系七拐八拐的也并不給力,最后還是只能給錢了事。
一直到晚上,車還沒修好,他只能在附近的鎮子上先住下來。
八點的時候,鎮子上的居民們忽然發出了一片驚呼之聲,戴禹行到窗口張望了一下,就大吃一驚推開門闖了出去。
整個原市,已經被一道半真半幻的血紅色山巒鎮壓在下方!
“老班長要趕我走……”戴禹行猛然反應過來:“原來如此!”
他好像雄性大猩猩一樣,在原地煩躁的走了好幾圈,臉上的咬肌反復凸起、平復,凸起、平復,最終還是狠狠一跺腳,大步一踏高速沖向了修理廠。
下午車子被拖過來的時候,戴禹行就看出來了這修理廠做的就是高速路的生意,背后關系很硬邦。
對戴禹行這種“金主”,態度都很不客氣,擺出了一幅:你愛修不修,不在我這修,你就沒地方修的嘴臉。
天早就黑了,修理廠關門,廠主和幾個修理工都住在廠子里。
“砰!”
修理廠的大鐵門被一腳踹開,廠主破口大罵,從床上跳下來,抄起門后的一根鋼管就沖了出去。
“什么不長眼的狗B玩意兒,敢來老子的地盤鬧事!”
幾個身強力壯的修理工也是抄著長短刀,一起沖了出來。
等他們看清來人,廠主更是破口大罵:“這扇門二十萬!你狗日的不賠錢,你的車能出了這個鎮子,老子跟你姓!”
戴禹行跟他沒什么好說的,四處看了一眼,走到了廠子空地上,一個廢棄的鍋爐旁邊,一腳把鍋爐踹飛出去七八米!
咣當當當……
鍋爐在地面上碰撞翻滾的聲音,在廠主和修理工們巨大的沉默中,顯得是無比刺耳。
戴禹行回來掏出自己的證件:“我是秘安局的,征用一輛車。”
然后他狠狠瞪了廠主一眼:“我要質量好的,別再把我甩在半路上。”
廠主努力咽了一口吐沫,可惜滿口發干,結結巴巴說道:“好、好的。”
這一次,真的把戴禹行當成“上帝”來服務。
戴禹行猛轟一腳油門,皮卡車飛竄出去,拐上了大路,往原市的方向飛馳而去。
廠主和一眾修理工望著遠去的車子,忽然反應過來:“這家伙瘋了嗎?現在去市里是送死啊!”
施洛守在水塔上,圓子和小濤一左一右。
水塔里收容了三十多個普通人,大家惶惶不安,抱成一團,許多女孩和孩子一直在哭。
外面,許多籃球大小的飛蟲,不停地撞擊水塔,每一次撞擊都在塔身內形成沉悶的回響。
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會因此不停驚呼,但是現在……已經麻木了。
蟲潮在水塔下擁積了一大片,嘗試撞開鐵門攻進去,又被配合默契的三人組殺退出去。
施洛選擇把房子租在這個小區,就是因為這座水塔。這是她事先查看好的“堡壘”。
雖然這座水塔早已經不再使用,但建成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質量很是過硬。
比如現在外面的蟲子就很難撞破墻體直接殺進來。
“姐……”圓子望著外面密密麻麻的猙獰蟲子,聲音已經顫抖。
她從小就怕這些東西。
更別說這些東西現在放大了幾十倍……
小濤習慣性嘴臭:“沒用的膽小鬼,滾到我后邊去。”然后就把圓子擠到后面,自己站在窗邊。
施洛輕輕揉了一下圓子的小胖臉,眼前的局面,她也實在講不出什么有說服力的安慰借口。
“姐,你看——”守著窗邊的小濤忽然一指外面,施洛轉頭看去,只見滿地蟲潮中,有一輛泥頭車橫沖直撞,車上四周焊上了一層鋼板,車窗換成了厚實的防彈玻璃,所過之處大小蟲子都被碾成了碎片。
但是死掉的這些蟲子絕不會被浪費,很快就成了周圍同伴的口糧。
泥頭車橫沖直撞,猛地剎停在水塔下面,駕駛室打開一個小小的天窗,里面有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對著施洛招手高喊:“施洛,伱想通沒有?”
小濤和施洛看清了那人之后,都是滿臉厭惡。
“滾!”小濤對著下面一聲怒罵。
滿臉橫肉的男人上半身從天窗探了出來,周圍的飛蟲發現了食物,尖鳴著撲下來。
男人身后飄蕩飛出幾十道鬼影,輕松撲殺了這些飛蟲。
顯然他也是一位職業者。
“小舅子對我的印象很差呀,哈哈哈。”男人猖狂大笑,指著周圍的飛蟲說道:“施洛,我早就跟你說了,神秘來臨未來必然是末世。”
他把車頂拍的砰砰作響:“我這輛卡車是專門為了末世打造的。”
“另外我還有好幾個基地,里面儲備了足夠咱們過上幾百年的物資。”
“你以前總不信我,現在總該醒悟了吧?”
男人得意洋洋,在他身邊鬼影不斷撲殺飛蟲,墨綠色的汁液飛濺,再配合他丑惡的面容,連小濤看了都想嘔吐。
“接下來的末日,誰有物資、能讓大家活下去,誰就是大爺!”
“咱們有能力,能守住這些物資,還能再去搶別人的物資,咱們就是爺中爺!”
男人越發猖狂起來:“搞不好以后老子也能混成個帝王。老子看上你,真是你的造化!”
“以后老子稱王,你一定是皇后,這是我給你的許諾!”
“你是知道的,老子雖然一身毛病,但一向說話算數。以后老子有了其他女人,也都得喊你一聲姐姐……”
施洛氣的渾身發抖,小濤抓起一塊板磚砸了下去。
啪!
板磚準確命中男人的腦袋,撞得粉碎,他卻沒受到什么傷害,但是神情猛地陰沉下來:“老子看在你是失落弟弟的份上,不跟你這個小屁孩計較,但你也別不知好歹!”
他兇狠的瞪了一眼小濤,又朝施洛喊道:“你還惦記著官方那個家伙?”
“哼,他除了一張臉長得比我好點,還有哪點比我強?”
“而且官方的人一向靠不住,末世爆發,他們肯定是第一波就被干死的……”
施洛怒極了:“滾!”
膠帶嗖的一聲射出去,纏住泥頭車的一個輪子,施洛用力一拉,泥頭車險些翻車!
男人怒罵一聲“臭婊子不識抬舉”,手中揮出一道陰氣飛刃斬斷了膠帶。
“讓在這里餓幾天,等你走投無路老子再來,到時候你還不是得在老子面前乖乖的翹起屁股!”
他鉆回車里,泥頭車轟隆倒車,然后調轉方向走了。
這段時間以來,職業者越來越多,各種民間組織如雨后春筍,施洛負責為秘案組收集這方面的情報。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被那個滿臉橫肉的男子纏上的。
他名叫詹志偉,是個刑滿釋放人員,整日無所事事,靠敲詐勒索和碰瓷兒混日子。
如果神秘沒有降臨,怕是永不了多久就會再次上崗吃牢飯。
但是老天無眼,他竟然成了職業者,而且敢打敢拼,下手兇狠,闖蕩了許多神秘場景,實力竟然一路猛漲。
他也是眾多民間組織的一個領頭人。
施洛其實已經開始收集他的罪證,準備交給張青相的,這種人獲得了力量,就是一場災難。
只是證據還不充足,今夜就出事了。
施洛對這種糾纏其實并不在意,真的惹惱了老娘,那就親自出手為民除害了!
他們三個收集民間組織的情報,都是壓制了力量潛入進去。
詹志偉的實力不如她。
但詹志偉剛才的一句話,讓她心中隱隱不安:官方組織一定是沖在第一線的。今夜這樣的規模,張……他們很危險吧?
裝甲泥頭車開出去幾百米,詹志強就陰沉著臉,拍了司機一下:“去十兄弟會,我要把大家組織起來,等官方組織一崩潰,咱們就迅速搶占地盤!”
他心里已經想好了,官方組織要是撐了好久還不肯崩潰,老子就在背后捅你一刀,讓你提前崩潰!
田明坤和彭雙杰潛行靠近到了“權杖”附近兩百米,咝的吸了一口涼氣:“這東西真大啊。”
遠看的時候覺得這東西最多也就是電線桿大小,其實這東西有七層樓那么高,直徑超過了四米!
插在地上就像是一座塔。
權杖的頂部,向四個方向各自伸出一顆怪異而恐怖的蛇頭。
似乎是和四個方向上的神秘各有呼應,它們表現出了相應的“風格”。
下部則是鏤空狀態,一道道灰黑色的能量氣流,在這些樓空中進進出出,似乎每一道都有自己獨立的意識。
根部是一個四棱椎體結構,一半插進地面。
他們倆從南面摸了過來,西門燁和馮林桐負責北面。
葉幼聲和熊鎮麟負責東面,張青相獨自負責西面。
局長把南城分局幾乎全部的骨干力量都帶出來巡邏,似乎是預感到了危險。
田明坤伸著個大腦袋窺探那巨大的權杖,權杖上的鏤空中,驟然響起了一陣警笛般的銳鳴聲!
在這些鏤空中鉆進鉆出的能量氣流,立刻有幾道嗖的一聲朝他們飛了過來。
彭雙杰罵了一聲:“都怪你頭大,目標太明顯,才被發現的!”
幾道能量氣流撲向田明坤和彭雙杰的過程中,便已經各自蛻變成型。
轟轟轟的幾聲巨響,四頭龐大的怪蟲砸落在兩人周圍。
張青相沒有急于出現,其他人的作用,本就是分散權杖的防御力量,自己才是最終決定勝負的關鍵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