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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洪秀全自殺!收網天京!


更新時間:2024年04月13日  作者:沉默的糕點  分類: 歷史 | 清史民國 | 沉默的糕點 | 篡清:我初戀是慈禧 
這可能是近百年來,規模最大的一場戰爭。

在區區一個天京城戰場,雙方投入兵力近四十萬。

規模比起歷史上的天京保衛戰要大得多。

從空中俯視。

縱橫幾十里,到處都是戰壕,到處都是營帳。

隨著號角響起之后。

幾十里戰場上,不計其數的軍隊,黑黑壓壓,如同螞蟻一般開始沖鋒。

驚人數量的火炮,互相對轟。

整個戰場,波瀾壯闊。

這也是幾十年來,最慘烈的一戰。

雙方都竭盡全力,拼死一戰。

看得出來,經過核心大敗之后,太平軍的戰斗力已經不如湘軍了。

尤其在這個世界,湘軍得到美方的大力支持,而且還得到了英方另外派系的全力扶持。

但是,湘軍依舊在天京碰得頭破血流。

太平軍這群人,太瘋狂了。

這明明是最后的戰爭了,太平天國明明已經日薄西山了,按說應該毫無斗志了。

但,對于這群太平軍來說,卻仿佛圣戰一般。

尤其是對于李秀成,李世賢,黃文金,譚紹光等核心名將。

就仿佛要把所有的血性,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在湘軍身上集中徹底綻放。

就要拼盡最后一兵一卒。

而這些統帥之血性,也完全影響了十幾萬太平軍將士。

哪怕是剛剛招募的新兵,也是一個個毫不畏死。

向死而生。

歷史上的天京保衛戰也是悲壯而又絕望的。

但這個世界的天京保衛戰,依舊悲壯,但是未必絕望。

盡管大家心中都沒有說出口,但都有同一個念頭。

我們知道天國可能要完了。

我們隱約,好像已經看到了新的方向了。

但就因為如此,我們需要和天國做最后的告別。

要和自己過往的信仰告別。

要對得起自己的信仰,所以這最后一戰,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激戰十幾日后。

雙方都付出了無比慘烈的傷亡。

歷史上的天京保衛戰,整整打了兩年左右,是有些不慌不忙的。

而在這個世界,蘇曳就在邊上虎視眈眈,所以湘軍不得不孤注一擲。

所以,比起歷史上要劇烈得多。

這十幾日,湘軍也無比勇猛的一次又一次攻上了城墻,哪怕只是外城。

但也一次又一次,被太平軍推了回來。

付出了無比巨大的傷亡后,雙方進入了短暫的停戰,各自退回原地,舔舐傷口。

擁有了難得安靜時刻。

陳玉成繼續翻看蘇曳送過來的書籍。

他已經比其他人晚了很多了。

這個時候,他本能地不想看軍事方面的書籍,所以挑選政治方面的看。

他文化不高,但是悟性很高。

蘇曳在政治方面的書籍,視野是非常開闊的,融入了世界歷史,政治,哲學。

卻用一種非常淺顯的語言表達出來。

真正的深入淺出。

這當然不是他編寫的,而是負八妹他們集合了許多人的智慧編寫出來。

成稿之后,先交給晴晴大寶貝進行第一次修改。

因為負八妹畢竟是現代社會的人,視野不一樣,閱讀的代入感會有隔閡。

晴晴修改之后,再交給洪人離進行第二次修改。

這就有些為難洪人離了,她算聰明,也有一點學問,但可遠遠到不了這個級別。

她只能從太平天國的思維和視野,提出觀點,然后再讓晴晴進行修改。

就這樣,蘇曳贈書才正式成型,交給李秀成等人。

所以,殺傷力是非常大的。

這些書籍中,根本沒有直接闡述太平天國的弊端,更沒有攻擊他們的錯誤,反而對他們肯定多過于貶低。

但是讀著讀著,他們自己就能清晰地看到太平天國的錯誤、弊端,以及失敗的必然性。

真的太透徹了。

當時李秀成看到的時候,幾乎是夜不能寐。

甚至,他也和陳玉成一樣,本能想要燒掉這些書。

因為,毀他道心,毀他信仰。

但是,這些書非但不是在毀他的信仰,反而是在升級他們的信仰。

蘇曳在肯定他們,只不過從一個更高的視野,讓他們看到對錯,得失。

讓他們看到太平天國的幼稚性,初級性。

李秀成、李世賢等人整整看了四五年了。

而陳玉成,剛剛開始看,頗有振聾發聵,汗流浹背的感覺。

朝聞道,夕可死也的感覺。

這些書籍對于其他人,沒有那么大的威力。

但這群人,擁有特殊的信仰,而且進行了非常深入,長久的思考。

偏偏,他們的思考是不透徹的。

因為沒有人從更高維度去引導他們,馮云山是這個思想體系的建立者,但他早早就死了,所以太平天國早早就失去了精神引導者,洪仁玕完全是半桶水。

所以,太平天國的高層都面臨著精神思維困境。

他們深深覺得自己的道路是正確的,但是又錯誤百出,找不到出路。

如同無頭蒼蠅,橫沖直撞,看不到希望。

而蘇曳這些書籍,是幾十名現代學者,通過太平天國的相關理論書籍,對他們量身定制的。

所以,這還得了?

陳玉成看完之后,就覺得可怕。

怎么有人會這么聰明,這么高瞻遠矚,自己這些人思考不透的問題,完全一點就通了。

自己能夠感知到錯誤,但不知道錯在哪里,為何錯,又該如何修正。

這些書籍都寫得清清楚楚。

真正的振聾發聵。

關鍵是整個天下人都在否定太平天國的精神路線,都批判成了臭狗屎。

一開始,太平天國的高層還能堅持己見,但是隨著太平天國的命運走向凋零,他們也開始陷入了自我懷疑。

覺得自己的道路是不是錯誤的,是不是永遠走不通。

他們堅持信仰,是因為這輩子為之付出了所有。

否定信仰,就是否定自己的一生。

但是蘇曳贈書中,卻高度贊揚了他們的精神思路。

而且不是客套的,是發自內心的贊揚。

馬克思說太平天國是第一個具有共產主義特征的政權。

所以,蘇曳贈書中引用大量的馬克思相關哲學,并且用這個時代的文字闡述出來。

這種精神共鳴的威力,是非常巨大的。

此時,陳玉成才知道為何林啟榮,曾天養等人,一心向往蘇曳。

為何李秀成幾乎不愿意和蘇曳作戰了,為何李世賢在嘉興一戰之后,直接選擇了精神上的投誠。

因為這些被贈書的年輕人,很多人是把蘇曳當成精神導師的。

盡管經歷慘敗,但此時在天國內部,陳玉成和李秀成在士兵中的威信還是最高的。

林啟榮和二人比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因為他從九江返回天京之后太低調了,極少出戰,獲得的勝利不多。

當然還有一點更重要,那就是他心向蘇曳,所以對天國這邊就不堅定了。

反而陳玉成,李秀成這邊鋒芒畢露,屢戰屢勝。

所以,如果陳玉成真的打算叛變投降的話,那曾國藩拿下天京城完全是輕而易舉。

陳玉成威信高,掌握著天京城三分之一的兵力。

不管是開城投降,還是出現內訌,殺傷力都巨大的。

那天晚上,曾國藩和陳玉成徹夜長談,聊的核心就是漢家榮光。

之前一直是陳玉成勸曾國藩反清自立,如今恰恰反過來了。

那天晚上,陳玉成和曾國藩的交流,是否出自于真心?

他是否被曾國藩打動了呢?

真的被打動了。

在陳玉成看來,天國也已經沒有希望了。

林啟榮、曾天養等人都被蘇曳收買了,李秀成、李世賢等人也被蘇曳徹底影響了。

未來,天國很可能徹底落入蘇曳的手中。

他不愿意見到這一幕發生。

曾國藩一再強調,蘇曳是滿人。

盡管蘇曳裁撤了八旗,但他一就是滿人,依舊是異族。

他難道會和漢人一條心嗎?

他做出的種種改革,歸根結底是為了讓滿洲更好奴役整個漢族。

但是他曾國藩不一樣,他們是漢人,他們能代表漢族的利益。

陳玉成在關鍵時刻聯盟湘軍,至少能夠讓長江以南,成為漢家天下。

當時陳玉成就問曾國藩,你會反清自立嗎?

曾國藩說,現在不會,現在他的首要目標,就是滲透并且掌控整個長江以南,讓漢人勢力掌握半個國家,能夠和北方清廷分庭抗禮。

但是,蘇曳和肅順等人的矛盾不可調和,所以一旦清廷中樞內戰,那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所以請英王陳玉成保住有用之身,未來共謀大業。

曾國藩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勸降,而是說結盟。

都是說,為了漢族利益,共謀大業。

所以,陳玉成心中有非常清晰的概念。

李秀成、林啟榮你們這些人,會把天國賣給蘇曳。

那我陳玉成就選擇和湘軍結盟,保住天國最后的元氣。

我不是投降,我只是加入漢家陣營,繼續對抗滿清異族。

但是看了蘇曳的贈書之后,他深深地發現,蘇曳才是真正的漢家人啊。

不,這甚至都太狹隘了。

蘇曳提出的是中華民族。

陳玉成寫的這些內政上書中,蘇曳進行了詳細的批閱,在這個過程中也提出了自己的政策。

先裁撤八旗軍,再裁撤綠營。

接下來還要徹底改革旗務,所有的旗人休想再趴在國家身上吸血。

徹底取消八旗制度,徹底取消滿人所有的特權。

看到這里,陳玉成就已經渾身冒汗了。

蘇曳一個旗人,一個宗室,革自己的命卻如此徹底。

再看到后面,還要進行土地改革,要逐漸取消科舉制度。

看到陳玉成一陣陣發蒙。

你,伱這比太平天國還要徹底啊。

天國想做,不敢做的事情,你要全部徹底做一遍。

你才是天國的真正繼承者嗎?

而且,還根本不披著所謂拜上帝教的外衣。

次日!

李秀成來到陳玉成這邊,進行了閑聊。

這兩人是太平天國的擎天玉柱,但其實關系不太和睦。

歷史上石達開和陳玉成如同仇寇,因為石達開殺了陳玉成的叔叔陳承瑢。但是在這個世界,陳承瑢算是被洪秀全殺的,所以陳玉成一直以來和石達開反而是結盟關系。

李秀成為人溫和,也年長了十幾歲。陳玉成性情激烈,而且目中無人。

經歷了杭州大敗之后,陳玉成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垮了下來,才沒有那么鋒芒畢露。

“你當時在童子軍,教你們讀書識字的是傅善祥是嗎?”李秀成道。

陳玉成點頭道:“對。”

李秀成道:“譚紹光也是童子軍的,你們這些童子軍都有一個特點,喜歡傅善祥。”

陳玉成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傅善祥是女狀元,而且還是他們的老師,又算是書香門第的富人家千金。

所以,對他們這些童子軍的吸引力何其之大?

夢中情人。

李秀成道:“還不僅僅如此,當時你們這些小孩編入童子軍,許多女孩編入女營。那里面也有很多你們喜歡的女孩子吧。結果傅善祥跟了蘇曳,就連那些女營的姐妹們也都去了九江,成為了蘇曳的人,所以蘇曳對你們簡直有奪妻之恨。”

陳玉成頓時不好意思笑笑。

他年輕,所以對蘇曳強烈的仇恨和敵意,還真就是從這里來的。

李秀成道:“我們也一樣啊,我年長一些。你們仰慕傅善祥,我們這群人仰慕洪人離啊。”

“林鳳祥,就是最迷戀她的男人,甚至洪人離為了給他報仇,潛伏在京城好幾年,甚至還要去刺殺滿清狗皇帝。”

“結果,洪人離也跟了蘇曳。”

“真是狗日的蘇曳。”李秀成道:“他對我們天國的很多人,都有奪妻之恨。”

陳玉成道:“關鍵他還是清妖滿狗。”

李秀成道:“可不是嘛。”

接著,陳玉成道:“他有招降過你嗎?”

李秀成道:“從來沒有。”

陳玉成道:“你們通信過嗎?”

李秀成道:“有幾次,那些書我看了好幾遍,有些事情想通了,但有些事情想不通,就忍不住寫信問了。”

陳玉成道:“然后就想通了嗎?”

李秀成道:“有些想通了,有些沒有。因為有些東西,蘇曳他也在求索。”

陳玉成道:“他說二十年內,要清除所有不平等條約,要把洋人勢力全部趕出去。”

李秀成道:“對,他說過。”

陳玉成道:“你說如果我們把這些告訴洋人怎么樣?”

李秀成大笑。

陳玉成道:“天王呢?”

李秀成道:“生病了。”

陳玉成道:“生病了,還這樣放縱。”

李秀成道:“有什么法子。”

最后,李秀成道:“天國就我們兩人撐著了,所以接下來,不管發生什么,我們都共同進退,可否?”

陳玉成想了想道:“好。”

短暫休戰了四五天后。

大戰再一次爆發。

得到休整和補充的湘軍,攻勢更加猛烈了。

更多的火炮瘋狂地轟擊。

而這一次,戰果終于顯著了許多。

天京外圍的堡壘,被一個個攻克了。

想要攻克太平天國的重要城鎮很難,因為在外圍會有不計其數的堅固堡壘。

當時的廬州之戰,就打得人吐血。

后來的安慶之戰,湘軍也狂攻一年多,就是拿不下來。

原本曾國藩想要一鼓作氣直接拿下天京城,但是砰了一個頭破血流。

所以休戰之后,就改變了策略。

先暫時放棄直接攻打天京,專注攻打外圍。

先攻陷了江浦,浦口,九洑洲,徹底拿下了長江北岸。

如此一來,徹底斷絕了太平軍和北邊的所有聯系。

接著,湘軍水師全部控制了這片區域的長江,以及天京周圍的大型河流。

接著,曾國荃部攻占了天京城東南,西南的所有重要橋梁。

而后,又攻占了城東南的上方門、高橋門、雙橋門、七橋甕以及秣陵關、中和橋等據點。

至此,天京城和外面的通道除了一兩個城門之外,全部被堵死。

又過了幾日,湘軍攻占了天京城外最最重要的一個堡壘據點,紫金山的天保城。

然后,湘軍大股部隊占領了神策門和太平門外圍陣地。

至此,湘軍算是徹底對天京城完成了徹底的合圍。

歷史上,在合圍之前,李秀成曾經向洪秀全提出率軍離開天京城,存人失地,但是洪秀全拒絕了。

而在這個世界,沒有人提出這一點。

所有人都共同意志,堅決守衛天京。

但是所有人也都知道,一旦完成了合圍,那就被徹底困死了。

糧食和彈藥,都運不進來了。

甚至某種意義上,一旦徹底合圍,只要湘軍徹底圍困,那天京也注定會陷落。

天王府內。

洪秀全已經陷入了絕望。

天國所有的根據地都丟了,就剩下一個天京城。

而現在,天京也被圍死了。

徹底沒了指望了。

天國完了。

生病的他,卻仿佛更加亢奮了。

就在剛才,他還臨幸了兩個美人。

“準備御宴。”

他在浴桶之內,滿臉通紅,顯得精神奕奕。

沐浴更衣,穿上龍袍,打算用宴。

巨大的桌面上,擺放著幾百道菜肴。

外面幾百人的樂隊,繼續吹吹打打。

周圍幾十個美人,服侍著他用餐。

洪秀全登上大位之后,不知道皇帝應該怎么享受,就完全按照自己幻想的來。

排場大得不得了,土嗨土嗨的。

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整整好幾年了。

從進了天京之后,他就呆在天王府里面盡情地享受榮華富貴,不愿意管事。

美人夾著菜肴,送到他的嘴邊,他興致勃勃的吃下。

大嚼著。

表現得很好吃的樣子,但實際上卻味同嚼蠟。

吃著吃著,他忍不住要聲淚俱下。

但是卻大笑著,端過美酒,一飲而下,收起了所有的淚水。

這樣的日子,他其實早就膩煩了,但是對于政事,他更加膩煩。

但是,這樣的日子仿佛也到了盡頭。

天京城已經被徹底圍死了,最后的出口也被堵死了。

沒指望了。

“繼續跳,繼續唱!”洪秀全大笑。

于是,外面的樂隊演奏得更加賣力。

幾十個美人,跳得更加起勁了。

他明明一點都不想吃,一點都吃不下,卻拼命地吃。

吃完之后,他穿著龍袍,爬到了最高處,望向城外。

視野之內,全部都是敵人。

攻下了外圍所有的城堡和據點后,湘軍再一次進行了短暫的停戰和休整。

然后,拼命地構建堡壘,挨著城墻不遠處,修建一個又一個堅固小堡。

盡管曾國藩是想要快速拿下天京的,但同時也做好長期圍困戰的裝備。

外面的敵人,真的是一眼都望不到頭。

曾經,江北大營,江南大營也就這樣堵住天京的南北兩個方向。

但是,卻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絕望啊。

看了好一會兒,洪秀全忽然開始嘔吐。

本來身體就不好生病了,而且剛才明明不想吃東西,但卻機械式的大嚼,并且狼吞虎咽。

現在被冷風一吹,被外面不計其數的敵軍一刺激,整個胃部仿佛開始痙攣。

“嘔……”

接下來,狂噴式的嘔吐。

整個人,也仿佛搖搖欲墜,后面的女官要沖上來攙扶他。

他一邊擺手,一邊道:“別上來,朕沒事,朕沒事……”

足足吐了好一會兒,把剛才勉強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完了。

拿出金黃色的絲綢巾帕,輕輕擦拭了嘴角,然后搖搖晃晃地走了下去。

回到寢宮。

洪秀全道:“我說的酒,準備好了嗎?”

他最寵愛的妃子道:“準備好了,天王。”

酒,就在桌面上。

“你們都出去吧。”洪秀全道。

所有人都出去后,他來到桌子面前,倒了一杯酒。

有些不敢喝下,因為這是準備好的毒酒,他自我了斷用的。

千古最難一死。

但是,接下來活著可能更難。

他沒有勇氣面對接下來敗亡的局面。

“東王,當日還不如就讓你贏了呢。”洪秀全自言自語道。

端起酒杯到嘴邊,想要喝下,又沒有勇氣。

于是,他另外一只手抓住右手,仿佛強行地把毒酒往嘴里送。

“南柯一夢,南柯一夢,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之后,洪秀全終于把毒酒飲下。

喝了第一杯后,接下來就容易得多了。

一杯接著一杯喝下去,喝完半壺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眼前發黑了。

“朕的這輩子,值了,值了……”

他終于支撐不住,整個人倒下,摔在地上。

手中的酒壺和酒杯,摔落了一地。

與此同時!

河南這邊,僧格林沁和勝保這邊的局面,已經不能用順利來形容了。

賴文光部心系天京,早已經率軍南下了。

此時,盤踞在河南的叛軍依舊有十幾萬。

其中捻軍張宗禹部四萬人,發逆的馬融和部四萬人,苗沛霖部近六萬人。

馬融和這邊,六神無主,談判得很順利,僅僅半個月就答應投降了。

勝保答應,冊封他為總兵。

苗沛霖這邊的談判稍稍不順利,不是他不想投降,而是他胃口太大了。

此人降而又叛,叛而又降,是唯利是圖的反復之人。

總兵滿足不了他了,他向勝保提出,要兼任文武官職,文官起碼要二品,武職要一品提督。

勝保這邊不愿意答應,于是雙方就開始討價還價。

而京城那邊,端華和肅順不斷催促。

不要太在意苗沛霖的條件,甚至不擔心他降而復叛,哪怕半年后他又叛了都不要緊。

只要這一次降了,只要這一次收復河南失地,那這一局就贏了。

如果蘇曳說話算數,那就是徹底失去了在中樞的話語權了。

贏得中樞,最為重要。

甚至,苗沛霖想要的條件,也可以答應。

于是,勝保和苗沛霖再一次進行談判。

最終,雙方達成一致。

苗沛霖愿意投降清廷,文官正二品銜,武職正一品提督。

但是作為交換,苗沛霖和馬融和需要配合朝廷軍隊三方夾擊捻軍張宗禹部。

談完,并且簽訂文書之后。

勝保狂喜。

成了,成了!

這一局要贏了。

接下來,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收復河南。

與此同時,天京戰場。

趙烈文沖入帥帳,低聲道:“大帥,洪秀全死了,洪秀全自殺了。”

曾國藩驚喜站起來道:“真的?”

幕僚趙烈文道:“真的,我們在偽天京城內的幾個密探,都同時發出了信號。”

“洪秀全一死,這對天京城內守軍士氣完全是致命之打擊。”

曾國藩道:“陳玉成那邊呢,還沒有回復嗎?”

趙烈文道:“今天晚上,我們再一次聯系他。此人心系發逆,不到絕境,大概是不愿意投降的,如今洪秀全已死,他萬念俱灰,已經別無選擇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狂奔而入。

“大帥,大帥,蘇曳軍隊動了。”

曾國藩道:“怎么動的?”

信使道:“他把在蘇州的軍隊,全部抽調一空了,全部沿著運河,應該是要集結到了丹陽和常州。”

趙烈文道:“蘇曳在偽天京城也有很多密探,他肯定也是得知洪秀全自殺了,所以有了大動作。”

曾國藩點了點頭,因為兩天前從天京城飛了好些信鴿出來,而且直接就朝著常州方向去的。

丹陽和常州是距離天京最近的城池,蘇曳這個動作,大大刺激了曾國藩。

趙烈文道:“大帥,我們必須加快速度了。天京城我們打了兩個月,眼看著就要勝利了,果實可萬萬不能落在蘇曳手中啊。”

曾國藩點頭道:“趕緊聯系陳玉成。”

趙烈文道:“學生親自去。”

曾國藩道:“太冒險了。”

趙烈文道:“這等關鍵時刻,學生的安危哪里比得上大局?”

當天晚上,趙烈文冒險到了戰斗最前線,發出信號,聯系陳玉成。

但是,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蘇曳依舊在調兵遣將,不但把自己主力抽調,甚至把浙江王有齡的軍隊,馬新貽和袁甲三的軍隊,也陸續抽調到了丹陽和常州。

曾國藩更加緊張了。

唯恐最后關頭,蘇曳來搶勝利果實。

次日,曾國藩不顧外面的堡壘還沒有修建完畢,就直接再一次發動了進攻。

慘烈的攻城戰,再一次爆發。

或許是哀兵必勝的緣故。

天京城的守軍,發揮出了驚人的戰斗意志。

悲憤的他們,一次又一次把湘軍擊退了。

血跡幾乎染紅了每一段城墻。

或許是很多太平天國的士兵也知道洪秀全死了,所以滿懷悲意。

這一天的傷亡,就超過過去半個月了。

曾國藩這邊再一次進行會議。

“哀兵必勝,所以是不是要避開這個鋒芒,讓發逆守軍失去了這個氣勢,從悲憤轉為灰暗絕望,再進行攻打?”

帥帳內,湘軍分為兩派意見。

一方覺得,應該暫停休戰,讓發逆守軍平靜渡過這個洪秀全斃命的悲痛期。

而另外覺得,就應該趁著這個時候,徹底擊垮發逆守軍的意志。

曾國藩一時間,也無法抉擇。

而后,心腹幕僚趙烈文再一次勸說曾國藩。

“大帥,學生認為發逆守軍這股悲憤氣勢不可持久的,到達某個點后,這種悲憤會立刻轉為絕望崩潰。”

曾國藩道:“陳玉成還沒有答應和你見面嗎?”

趙烈文道:“還沒有,所以我覺得這個時候,就要徹底壓倒他們的氣勢,讓陳玉成完全見不到希望,他就會投降了。”

曾國藩猶豫再三,最終決定,繼續猛攻。

次日,湘軍再一次瘋狂攻擊天京城。

這一日,太平軍守軍就不復昨日之勇了。

就如同趙烈文說的那樣,悲憤之氣難以持久。

洪秀全畢竟自殺了,短暫的悲憤之后,就是致命的士氣打擊,就是絕望。

但今日之戰,還是非常艱難。

湘軍依舊付出了巨大的傷亡。

按照這樣打下去,就算最后拿下了天京城,也不知道會傷亡多少了。

但是……

今天晚上,趙烈文得到了陳玉成的回應。

而后,趙烈文趁著黑暗,秘密潛入了朝陽門。

朝陽門內,是明故宮的遺址。

這里像是一個甕城,因為后面還有一道城墻。

在某個秘密室內,陳玉成單獨接見了趙烈文。

過去這段時間的激戰中,朝陽門附近的戰況是最最激烈的。

陳玉成的主力軍隊,就在這里布防。

這片區域,湘軍的傷亡最大,當然陳玉成部的傷亡也很大。

“英王,忘記當時我們的約定了嗎?”趙烈文道。

陳玉成道:“我當時什么都沒有答應。”

趙烈文道:“你答應和我們結盟,一起對抗韃子。”

接著,趙烈文道:“洪秀全死了對嗎?”

陳玉成沉默。

趙烈文道:“英王,你忠誠太平天國到了最后的時刻,你對得起自己的誓言了。天王死了,你已經沒有忠誠的對象了。現在是時候為自己考慮了。”

陳玉成繼續沉默。

趙烈文道:“林啟榮,曾天養,李秀成,李世賢,他們的軍隊都在東邊。你陳玉成的軍隊都在西邊,都在明故宮這片區域,如此涇渭分明,為何啊?”

“洪秀全死了之后,蘇曳的軍隊動了,源源不斷從浙江和蘇州調兵到丹陽和常州。而天京城內飛出去的信鴿不斷,你也知道為何。林啟榮和李秀成他們,時刻都在準備著投降蘇曳了。”

“洪秀全死了,他們也在另找出路了。難道英王您要為天國殉葬嗎?”

“他們皆可降蘇曳,唯獨你不能投降。在杭州戰場,蘇曳對你們進行了最后的招降,你們拒絕了。石達開被俘后,蘇曳沒有招降,而是讓他自殺了。”

“所以英王,你在蘇曳那邊沒有活路的,唯獨在我們這邊,還有活路。”

趙烈文還要再說。

陳玉成擺手道:“不用說了,不要說了。”

“明日晚上,西洋時間,九點半。”

“我會開啟朝陽門,放你們進來。”

“我能做到的,只有這點,我的防區只有這一片,其他地方,你們自己打。”

“我的軍隊,右手臂上會全部系著紅布。”

趙烈文目光狂喜道:“英王,英明。”

陳玉成面孔微微一抽搐,直接閉上眼睛,躺在躺椅上,不愿意再說話了。

仿佛不愿意面對此時的自己。

趙烈文深深地看了陳玉成一眼,然后轉身離去。

“再見,英王。”

陳玉成揮了揮手,沒有說話。

趙烈文秘密離開了朝陽門,潛回曾國藩營帳。

“大帥,陳玉成答應了。”

“明天晚上九點半,他打開朝陽門,放我們進入。”

“他的軍隊右臂,會系著紅布。”

曾國藩頓時狂喜,猛地站起。

接著,他本能道:“會不會有詐?”

趙烈文想了一會兒道:“那,我今天晚上再去試探,讓他明日開朝陽門?”

曾國藩道:“你怎么看?”

趙烈文道:“陳玉成,應該別無選擇了。洪秀全死了,他算是忠誠太平天國到了最后。林啟榮和李秀成等人很可能會投降蘇曳,唯獨他不能降,我們是他最后的選擇。”

此時,外面信使有狂奔而入。

“大帥,蘇曳在常州的大軍出動了,朝著天京方向來了。”

曾國藩臉色一變。

趙烈文道:“大帥,恐怕李秀成和林啟榮那邊,會有大動作啊。”

“我們速度要快了。”

曾國藩閉上眼睛,沉默良久道:“朝陽門外,是李續賓和羅澤南對嗎?”

趙烈文道:“對,因為這片區域最難打,所以李續賓和羅澤南率領五萬人,在孝陵衛周圍,猛攻城東朝陽區域。”

曾國藩道:“命令他們五萬大軍做好準備,明日晚上西洋時間九點半,進入朝陽門,占領偽天京城東,明故宮遺址。”

趙烈文道:“是!”

曾國藩道:“你去把李續賓和羅澤南叫來吧。”

趙烈文親自去東邊大營,叫李續賓和羅澤南前往曾國藩帥帳。

這兩個人,歷史上早就死了。

因為蘇曳這個蝴蝶翅膀,兩位湘軍名將,活到了現在。

曾國藩向二人下令,明日進入朝陽門,接受陳玉成投降。

與此同時!

明故宮遺址內。

陳玉成再一次秘密會見了洪人離。

“明日晚上九點半,我開啟朝陽門,迎接湘軍入城。”

“但是,他們會不會進來,我就不知道了。”

“曾國藩此人,心性多疑。”

洪人離點頭道:“行,我知道了。是趙烈文親自來和你談的嗎?”

陳玉成道:“對,曾國藩的心腹幕僚趙烈文,當時我被俘的時候,曾國藩和我談了一陣,還有一半時間,是趙烈文和我談的。”

“說實在的話,趙烈文的話對我更有鼓動性。”

洪人離點頭道:“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半夜時分,趙烈文回到了自己的營帳內,長長呼了一口氣。

簡直累倒了極致。

幾乎恨不得立刻倒頭就睡,但他還是堅持泡完腳再睡。

泡完腳后,他依舊沒有睡,而是拿著一本書。

一邊看書,一邊敲擊著桌面。

就只是隨意翹著桌面,發出咚咚的聲音。

仿佛沒有任何節奏。

次日!

一個信使飛奔進入了丹陽城。

一封密信,交到了蘇曳的手中。

這封信上全部都是密碼文,沒有任何規律。

蘇曳交給了身邊的沈寶兒。

寶兒非常得意,因為她覺得這是莫大的信賴,自己能夠為蘇曳掌管其中的一個密碼本。

原本這個時候,她不應該發浪的,但忍不住朝著蘇曳吻了一口。

“孩子才一歲,你這個娘親就不管了嗎?”蘇曳問道。

沈寶兒道:“交給娘親去照顧好了,我想要跟在爺身邊。”

接著,她拿著密碼本開始破譯。

很快,翻譯完畢。

這段密信只有幾個字:收網天京!鳳凰。

鳳凰是代號。

蘇曳長長松了一口氣。

打了整整兩個多月了,終于要天京大網,終于要收了。

而且,要收網的可能不僅僅是天京了。

還有河南。

這邊的網,可能更加致命。

注:比昨天早了二十分鐘,明天爭取更早一些,謝謝恩公。

月票榜,恩公出手好不好?拜托叩謝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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